清谈误国?
后人反思西晋的灭亡,提出“清谈误国”之论,把责任追究到王衍等名士头上,这是有失公允的。
清谈自身是一种学术探讨与研究,与是否误国无关。不错,西晋清谈新意无多,常常流于空谈与戏谑;清谈时又常常乐此不疲,沉迷忘返,甚至弥日信宿。参与清谈的名士几乎都身兼政府官员,甚至是朝廷高官,如王衍、乐广等,有时确实会贻误政事,但其危害也仅此而已,不能提到“误国”的高度,至少不是“误国”的主要因素。
清谈的内容主要是老庄道家思想,人们喜欢标榜“无”“无为”“自然”等等。由于认识上的偏差,有些人把“自然”当作任诞放达,把“无为”当作全不作为,如同裴頠的《崇有论》所批评的,这确实败坏了官场的风气,但也不能成为西晋灭亡的祸根。
西晋灭亡的直接原因是旷日持久的八王之乱。就在当时,著名爱国志士祖逖就指出:“晋室之乱……由藩王争权,自相诛灭,遂使戎狄乘隙,毒流中原。”连“戎狄”刘渊等人也看出,晋室的骨肉相残,正是他们“兴邦复国”的绝佳机会。而他们的“兴邦复国”,就意味着西晋的败退甚至灭亡。而在作乱的八王中,哪一个是清谈名士?清谈名士又有哪一个是混战的主角甚至配角?哪一场厮杀是因清谈而起,或与清谈有关?没有,这一切都没有。推而言之,后面将要写到的王导、谢安都是东晋宰相,也都雅好清谈,但一个为晋王朝开创了半壁江山,一个保住了这半壁江山,怎么他们没有“误国”?
顺着八王之乱往前推,这场旷日持久的混乱是由贾后直接引发的。而贾后所以能够肆虐,是因为有一个完全管束不住她的憨痴皇帝。而一个憨痴者居然能够登上金銮宝殿,则出于晋武帝司马炎那不受约束的意志。这样,就追溯到君主专制制度。对西晋灭亡的真正原因不去深究,却推到几个书生头上,这与形形色色的“红颜误国”之论,有何本质的不同?
所以西晋清谈虽有弊端和危害,却罪不至于“误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