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更远的伏笔
如果说以上是下一章竹林名士的伏笔,那么下面写的,则是一个更远的伏笔,是再下一章中朝名士的伏笔。所谓伏笔,并不是作者故弄玄虚的技巧,草蛇灰线的章法,而是历史演变的实况,今日的芽中潜伏着来日的花,明天金榜题名的背后隐含着今天的泪水与汗水。
还要从夏侯玄说起。夏侯玄因为没有重要的著作传世,没有系统的言论保留下来,他的一件天大的事情很久以后才发生,所以前面对他讲得不多。其实如前所说,他在正始名士中的地位是很高的。由于他与曹爽是姑表兄弟,故其政治地位也很高,大约正始五年(244年)出任征西将军,直到正始十年(249年)。在此期间,他手下有位参谋名叫乐方。正始九年的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微微的西风中还隐隐飘散着菊花的淡淡清香。夏侯玄闲来无事,随兴到外面走走,看到一个非常俊爽的孩子在路边玩耍。夏侯玄认得他是乐方的儿子,便把他叫住,问他多大年龄了,他回答说八岁,并用手指比画了一个“八”字。
夏侯玄当时正好四十岁,两人一大一小,交谈起来。他发现这小家伙不仅口齿清楚,声音清亮,而且头脑清晰,知道的事情也挺多,说话却又简要、准确。一简要,在夏侯玄听来就仿佛带点儿玄味了。特别是他那神情,那是小孩子不常见的飘逸和灵秀,夏侯玄概括为四个字:神姿朗彻。
回府以后,夏侯玄立即把乐方请来,高兴地说:“刚才我看到令郎了。令郎神姿朗彻,将来必为名士。你要让他专心学习,他一定会振兴你乐家的门户!”
后来果然如此。
记住:这个孩子名叫乐广。
还要记住一个名字:卫瓘。这也是位很有才干的人。曹芳上台的时候,他刚二十岁,任尚书郎,现在已做到散骑常侍,还不到三十岁。后来他还做过许多大事,并且是古代的大书法家。但对于本书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曾与何晏、邓飏清谈过。在魏晋,能够亲承何晏这样的大名士的謦欬,以及像乐广那样亲得夏侯玄的青睐,都是非常可以引为自豪,并且使人歆羡不已的。容我提前说一句吧:他们将是维系清谈玄学一线于不坠的啊!
无话则短,这也是本书的一条原则,就权且“立此存照”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