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将近三个月，朝廷改元嘉平，嘉平元年代替了正始十年，从此“正始”永远消逝了，但正始名士开启的思想文化和学术风气却长久保存下来，传布开去，远远超越他们的个体生命，这种风气被称为“正始之音”。

在本书将要依次展开的各个阶段的叙述中，你会看到，正始之音经常被忆及，被提起，被奏响。为了避免重复，这里不能举例。但是可以肯定：两晋时期所说的正始之音，指的就是清谈玄学——形式上的“清谈”，内容上的“玄学”。

从“玄学”方面说，正始名士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弘扬和发展了老庄道家思想，特别是其“自然”的思想，探讨了其中所包含的清静无为的治国方略，也引发了对自由的生活态度的追求。他们没有把“自然”与儒家的“名教”完全对立起来，而是加以调和与统一。中国古代思想文化上的儒道互补、儒道兼修，正始名士是有开发之功的。当然，在正始，这种互补是以老庄道家思想为主的。

从“清谈”方面说，正始名士激发了一种学术探讨的热情，在这种探讨过程中，常常运用抽象思辨，从而把探讨引向深入，这是汉代儒学所缺乏的。

这两个方面，是正始名士对中国古代思想和哲学不可磨灭的贡献。

后世对正始之音的理解逐渐有点走样。可能因为正始名士信奉老庄吧，有人把正始之音看作一种超然的生活态度。南宋词人丘崈《水调歌头》写道：“人物冠江左，正始有遗音。谪仙风味，洒然那受一尘侵！”其实正始名士何曾如此超脱，甚至不食人间烟火呢？我们已经看到，他们大多参与了权力竞逐，并成为刀俎上的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