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困境

我们站在Saxty's的门外——这是一个集酒吧、餐馆和夜总会于一体的场所，离市中心不远。安迪看着我。

“你怎么想？”他问，“要试一试吗？”

我打量着这个地方。看起来还可以，但没有激起我特别的兴趣。

“不了，老兄，”我说，“它不是很吸引我。”

安迪微笑。

“也不吸引我，”他说，“太吵闹了。但我以前很喜欢去。我和我的朋友们周末常在那里花掉大把的钱。我们穿着烫平的衬衫，戴着大块手表，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一起，手里拿着科罗娜啤酒，在姑娘们面前耍酷。但是到最后，我们的衬衫上全是污渍，至少有一个人会搞丢他的大手表！”

于是我们继续朝着赫里福德的闹市区走去。现在这里没有那么多的球迷了，却有了新的人群：购物者。现在刚过五点，街灯逐渐亮起——黄昏的周六切换了幕布，商店一家家关上门，人群逐渐往酒吧涌去。

我们向左拐到宽街，接着又右拐到西街上。“你知道，”安迪说，“我猜很多人一定料想不到精神病态者能够在困难面前泰然处之。我是说，我不感到奇怪——因为早就习惯了。但我估计很多人认为精神病态者在遭到别人攻击的时候会变得气急败坏。”

“老实说，我也有被激怒的时候。但有趣的是，我总能控制住。别误解我的意思。我也一直有很强的求胜心——无论是在部队，在商界，还是在日常生活里……也会傻傻地去较真，比如要求自己不能迟到，不要成为最后一个。绝对不能落到最后一个。我总想做到最好——你知道的，发挥出自己的最大潜能——要做到最好，你得时时留心着各种机会。”

“但是，你同时还要留意那些对你虎视眈眈的人；小心有人要利用你为自己牟利。正如老话所说，别人轻拍你的肩膀，可能是在寻找刺杀你的位置。”

“十次有九次我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获得提升。我不会针对任何个人，一切都是公事公办。我偶尔也会被人打败，但我会忘掉失败，继续努力，不会耿耿于怀。因为大家都只是公事公办。只要你在场上，就得做好时不时被人铲走球的心理准备。”

“我不知道你在那个保时捷展厅里是否头脑清醒，老兄，”我说道，“但我猜那个坐在柜台后面的油头家伙一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安迪大笑。“是啊，很有可能！”他说。

不过其实他说到了点子上。大多数人把精神病态者看成是挥着刀的疯子，认为他们若从马上摔下，会立刻杀了那匹马。他们想不到的是，精神病态者其实是不屈不挠、努力实现目标的实用主义者，他们会立刻掸去身上的灰尘，重回马上。

这才是真实的他们。

当然，精神病态者——正如我们在第五章中所见——完全明白该怎样处理关系重大的事情。他们在该行动起来的时候绝不会神经质发作。在有利可图的时候他们不会犯傻。因此他们要比我们这些人更有竞争力。

同时，他们有更好的弹性。

打个比方，如果他们穿错了鞋，按照安迪刚才的说法，他们可能不会在乎这是个错误，而是去体验穿错鞋的感觉。

“你听说过‘囚徒困境’^[11]吗？”我问安迪。

他斜看了我一眼。“你想吃点什么吗？”他问。

“哦，”我说，“在茶室灯光的映衬下，你看起来很饿。”

“是啊，可惜它关门了，”他望着雾气腾腾的玻璃窗说道，“我还打算请你吃个鸡蛋吐司呢。”

他摇着头向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着这家店。

“你知道吗，”他说，“从前我们经常在周末的早晨相约来此吃早餐，看看前一晚谁的衬衫沾了更多污点，再把拿错的手表物归原主。所有无所事事无处可去的倒霉鬼都会来到这里，往肚子里装满……炒鸡蛋配吐司。”

“哎呀，那我真是荣幸。”我说。

我们折返回宽街，这时我跟安迪解释了“囚徒困境”的意思。这是心理学家用来了解人的残忍性和竞争力的一个测试。下面的表格对其具体细节做了总结。

“它是这样进行的，”我说，“一个警察选择两位持枪抢劫犯，带他们去接受审讯。两个人分开接受了盘问。由于警察没有足够的证据指控他们，所以他决定让两人互相揭发。”

“他分别告诉两个抢劫犯，如果他们认罪，他们的证词会让同伙坐10年牢，但自己却可以因此获释。但是——玄机在此——他告诉他们，他也会把相同的话对他们的同伙说一遍。”

安迪停下脚步。他对这个实验很感兴趣。

“如果两个人都认罪了呢？”他问，“会发生什么？”

“如果两个人都坦白，”我回答，“他们都会被判5年刑。”

“如果两个人都保持沉默呢？”

我笑了。

“如果两个人都不认罪，”我说，“他们会因为运输赃款被判1年刑。”

囚徒困境

安迪看着我，好像看着一个疯子。

“很简单啊，”他说，“你必须认罪。”

我们继续往前走。

“等一下，”我说，“如果你的同伙和你想法相同，也认了罪，那么你们两人都要被判5年刑。难道你不该保持沉默，同时希望他也沉默吗？那样的话，你们两人都只需要面临1年的刑罚。”

安迪摇摇头。“听我说。”他解释道：

忘记你的同伙吧。如果你完全从自己的立场来考虑，你最好开口认罪。

让我们假设你的同伙会保持沉默，好吧？这时你有哪些选择呢？你要么同样保持沉默，去坐1年牢，要么你举手投降，因此获刑。

再让我们假设你的同伙决定开口坦白。你的选择还是一样。如果你决定保持沉默，那么你的牢狱时间要延长到10年。如果你也开口，就只需要服刑5年。

对我而言，这个问题几乎不用思考。只要去除感情因素做一个分析，就知道认罪是合理的选择。无论在哪种情况下。

如我所分析的，如果对方保持沉默，你甚至可能完全脱罪。但同时最坏的情况是你得到5年刑期——但如果你保持沉默，时间则长达10年。

不，我宁愿要安全感，也不要别人的愧疚感。最好的情况是不用坐牢，而最差的情况是5年牢。如果另一个人因此得到10年刑，那是因为他没把问题想清楚。这就是他的问题了。算他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