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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葬

    每次听人说什么金属疲劳

    就想到自己这脊椎

    一株不甘的甘蔗

    瘦瘦地,孤立在天地之间

    每次听人说什么金属疲劳

    就想到自己这脊椎

    一株不甘的甘蔗

    瘦瘦地,孤立在天地之间

    好歹也撑了七十几年

    对下要抵抗大地的拖引

    地之间

    好歹也撑了七十几年

    对下要抵抗大地的拖引

    对上,要招架大地的低压

    还外加一个硬头颅,繁重无比

    腰呢也不免时而弯下

    所以打一个呵欠啊,偶然

    委曲的神经才得舒展

    让恶梦的蝙蝠一闪飞去

    而无论这一柱龙骨多坚贞

    金属的意志啊有多顽强

    超重的岁月要几时才放手?

    不禁向往高亢的西藏

    有一天,当生命回到起源

    当贪嗔的诗句都收割清楚

    只剩下缩水这一截甘蔗

    用皎白的高原,整座,做祭台

    顶着厉啸欺耳的冰风

    赤条条此身还给造化

    别小看这一架瘦骨嶙峋

    经不起天降兀鹰

    用利喙再三挑剔

    要令畏我者发抖

    且令笑我者肃静

    要令爱我者不忍

    且令恨我者称心

    这却是最冷峻的葬礼


    1999.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