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墙脚的兄弟

就在刘庄想尽一切办法极力打造自己的永平王朝时,风波还是来了。

掀起风波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同胞兄弟广陵王刘荆。刘秀废长立幼,才使排行“老四”的刘庄完成了“龙王跳”,刘彊虽然心里不甘,但心知肚明的他,明白无可奈何花落去这个道理,于是,选择了“明哲保身”,只要能平平安安过一生,或许就是他最大的期望了。然而,刘彊没有了“野心”,并不代表别的皇子都没有这个野心。比如说刘荆就是一个例外。

是啊,本是同根生,为什么你能当皇帝,我就不能。刘荆有自己的理想和野心这无可厚非,毕竟有梦想才有希望嘛,如果有梦想不付诸行动,那是空想。而如果明知道梦想是白日做梦,还草草付诸行动,这样的人叫傻B。

刘荆就是这样的人,他想当皇帝,并且很快付诸行动了。然而,他不傻,而且很聪明。让他变傻的是一个人,这个人比他更聪明。这个人的名字叫梁松。

刘秀在建国之初,为了笼络人心,把自己的宝贝女儿都嫁给了开国功臣的儿孙进行联姻。五个女儿中,舞阳长公主刘义王嫁陵乡侯太仆梁松,涅阳公主刘中礼嫁显亲侯大鸿胪窦固,馆陶公主刘红夫嫁驸马都尉韩光,淯阳公主刘礼刘嫁阳安侯长乐少府郭璜,郦邑公主刘绶嫁新阳侯世子阴丰。其中只有淯阳公主刘礼刘是郭圣通所生,其他四位公主都是阴丽华所生。

应该说刘秀的初衷是好的,然而,问题是成了刘家“金枝玉叶”的驸马就不一样,名利双收,飞龙在天。人一旦得志了,翅膀硬了,飞上了天了,难免就会扬扬得意起来,梁松和窦固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梁松和窦固都是名门之后,更始年间,梁松之父梁统因平叛赤眉有功,封为武威太守,当时受封为河西大将军的是后来成为贵戚的窦融。刘秀称帝的第五个年头,也就是公元29年,窦融和梁统等人一起归附新朝,梁统被封为宣德将军。三年后,刘秀亲征隗嚣,梁统与窦融都率队伍参加,大胜后封梁统为成义侯,四年后成为朝官,封高山侯,拜太中大夫,四个儿子都封了郎。太中大夫是闲职,没有固定的差事,顾问应对,听诏办事。但是梁统很认真,针对当时“人轻犯法”、“吏易杀人”的社会现实,上疏皇帝提出了要重刑罚遵旧典的主张,几次上疏没有获准,后外任九江太守,死在任上。其子梁松继承陵乡侯爵位。

身份一变,地位接着变了,梁松很快升为虎贲中郎将(中央警卫团团长),这是负责皇家宿卫的重要职务,可谓实权在握,由此正式成为皇室重臣。而窦固也升为黄门侍郎(又称黄门郎,秦代初置,即给事于宫门之内的郎官,是皇帝近侍之臣,可传达诏令,汉代以降沿用此官职)。成为刘秀的女婿后,朝中大臣对梁松和窦固很快就另眼相看了,并且毕恭毕敬,见了面都主动点头哈腰地向他们问好。总之,谁叫你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呢?

然而,朝中大臣并非全是趋炎附势之辈,也有例外的,这其中的代表就是马援。前面已经说过,马援有两句传世名言:一是:“丈夫立志,穷当益坚,老当益壮”(意思是人生在世,当个守财奴,那太没出息了);二是:“好男儿为国远征,以马革裹尸还葬”(这就是马革裹尸的由来)!

除了这两句名言,他还说了一句“非名言”:“长幼有序”。

话说,别人对梁松等人感冒,但马援却是个例外。有一次,马援患了重病,梁松前来看望,在病床下单独拜见,向马援行礼。按理说,人家这么大的诚意,马援自然应该还礼了。然而,马援却来了个拒不还礼。梁松去后,他的儿子们问他说:“梁伯孙(梁松字)是皇帝的女婿,在朝廷尊贵而有势力,公卿以下莫不惧怕,您为何偏偏对他不肯答礼?”马援说:“我是梁松父亲的朋友,他虽尊贵,怎能不讲长幼的次序!”

然而,就是这样一件小事,却变成了大事。骄横跋扈的梁松觉得失了颜面,出门后,对马援马上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由爱生恨。

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意思就是说,因为有爱所以有了忧愁,因为有爱所以有了恐惧。若是放下爱,就没有了忧愁也没有了恐惧。这是一句佛家经文,是说人的喜怒哀乐都是由欲望而起,若舍掉欲望,四大皆空,就身心皆明。然而,梁松显然不是佛中人,而是性情中人。他放下爱生出恨后,只剩下报复。

为了让马援的冤案继续下去,为了更好地维护自己的地位和其他既得利益,梁松还义无反顾地参加了刘庄与刘彊的太子之争,虽然终归失败,却在其中几掀风浪,算是与刘庄彻底结下了梁子。

接下来,梁松因为拥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处处给马援“小鞋儿”穿。都说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后来马援主动请缨去战场保家卫国,马援在前方打仗,梁松在后方也没有闲着——诬陷。结果马援因为战事不利,最终落得个马革裹尸而归的下场。后来还弄成了冤案,一度连安葬的权力也没有。后来虽然落土为安了,但却没有平反,真可谓可悲可叹!

到这里,按理说,故事可以告一段落了。逝者如斯夫,“仇人”都死了,梁松也该释怀了。然而,刘秀死了,梁松却睡不着了。不是思念老丈人,而是思念自己头上的乌纱帽。马援死后,家里空无一财,但却留一件宝贝——女儿。马援的女儿如花似玉,又才情满怀,并且很快成了刘庄的第一任夫人。刘庄登基后,意味着他的第一任夫人也转正了,成了马皇后。

一朝天子一朝臣。刘庄宠爱马皇后,马皇后又是马援的亲生女儿,而梁松本人正是制造马援冤案的罪魁祸首。如此一来,刘秀的死,你说梁松能睡得着吗。换句话说,就算刘庄“放过”自己,马皇后能“放过”自己吗?

事实上,刘庄还是很厚道的,上任就把梁松提升为太仆,刘庄知道,他刚上任,需要皇亲国戚来稳固自己在诸侯王中的权威和地位。

按理说,这样梁松应该满足了,然而,他并不满足,相反,他更加惶恐不安。毕竟他知道,只要有马皇后在一天,他的脑袋就永远系在刀架上,随时都有被砍掉的危险。本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原则,梁松思来想去,与其等将来马皇后来收拾自己,不如先下手为强。他恶向胆边生,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手中的“屠龙刀”对准了刚上任的刘庄。刘庄如果倒了,马皇后那是树倒猢狲散,自然是一网打尽了。只有如此,才能确保自己的位置不动摇。说不定,还会因为“拥立”之功而更加飞黄腾达一把呢?

可是梁松知道,尽管刘庄刚刚上任,但是要想扳倒他,单凭他一个人的实力还是不够的。于是乎,他想到了废太子——刘彊。

刘彊虽然太子位子被废了,但人没废。至少还拥有一个东海王的头衔,他的最大优势就是拥有长子的名分。这是最大的优势,也是唯一胜过刘庄的优势。而这个优势正好可以好好地利用一下。这也是梁松在选择帮手时,首选刘彊的原因。

选择了目标,接下来就是向目标进军的时候了。他明白现在的问题是这只是梁松一相情愿的选择,那么,刘彊愿不愿跟他入伙呢?

梁松四肢发达,头脑却不简单。他当然知道这件事的风险——这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面的活儿啊!因此,他并没有选择直接去找刘彊进行说服的路线,毕竟这样风险太大,在没有弄清刘彊的心思之前,如果贸然去说明,万一刘彊不答应,反倒打草惊蛇了,说不定还会对他进行举报呢?

于是他选择了“曲径通幽”的线路。他马上想到了另一个人——刘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