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韬光养晦
涛声依旧
刘秀回到了老家舂陵,表现出了太学府出来的学生特有的气质,一个字——乖。他没有去投简历、去县城拉关系、走后台,以图在县城当个什么公务员之类的,而是在吃了家里人精心为他准备好的接风宴后,从屋角扛起一把锄头就朝屋后的农田地里走。
“秀儿,你这是干吗?”众人异口同声惊问道。
“干活啊。”刘秀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众人面面相觑,足足一盏茶的时间,沉默无语,良久才听见噼里啪啦之声响此起彼伏,地上跌落眼镜无数。
读了三年的太学,刘家人原本以为刘秀可以“鲤鱼跳龙门”了,远的不说,找份工作,为家里减减负担也行,然而,他前脚刚回到家,后脚就直奔农田里去了,农活那是庄稼人的事,他一介高才生,如此不诸世道,这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那么刘秀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他大哥刘为此专门找他聊过。刘站在田边,静静地看着在地里忙碌的刘秀,心里既惊奇又纳闷,他不明白的是,刘秀为什么能把书生和农民的角色转化得这么快、这么好,宁肯干这种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活儿,情愿让风尘刻画他的模样……
良久,刘秀抬起头才看见大哥,准备丢下手中的农活,刘忙示意他不要乱动。然后,他突然亮开粗犷的大嗓子就唱起来,歌词大意是:星星还是那颗星星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山也还是那座山哟,梁也还是那道梁……麻油灯呵还吱吱地响,点得还是那么丁点亮。哦,哦,只有那篱笆墙影子……
刘秀静静地听着,良久,才幽幽地吐出几个字:“哥,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刘闻言不再唱歌,也不说话,而是开始脱鞋和袜子。
“别,哥别下来。”刘秀想要阻拦,可哪里来得及,刘已下了田,接着便大干特干起来。任凭刘秀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
最后没辙了,刘秀抱着刘泣道:“哥,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只想问你三句话。”刘长叹一声道。
“哥哥请讲。”对于此时的刘秀来说,只要哥不沉默,就是三万句话他也愿意听。
“你真的喜欢这庄稼之事?”
刘秀点了点头,说道:“当农夫,无拘无束,逍遥自在;饮山泉,纯天然之水,健康长寿哦。”
“你一生的理想和抱负就是这个?”
刘秀点了点头,说道:“无欲则刚,知足常乐。”
“你……你的愿望就是务点农活啊。”刘气得青筋暴鼓,喝道:“你根本不配做刘氏子孙。”
“人各有所志,有些人追逐金钱名利,有些人追求自由,有些人追求心灵的平静,有些人追求人类本能的欲望满足,有些人……”刘秀定定地看着刘,喃喃地道:“我觉得无论人的生活状态怎样,人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为自己活的人,一种就是为别人活的人。我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种,却觉得自己是生活在真实中的人,没有太多的幻想,也没有太多的奢求,大概是自己长大了吧!希望有份可靠温暖的爱情,有一帮真挚的朋友,有份和谐的亲情……”
“好啊,书读了不少。就连祖宗也忘了。”刘道,“父亲是怎么死的,你忘了?王莽是怎么登上皇位的,你忘了?我们是怎么忍辱负重地生活,你忘了?”
“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刘秀说道,“从前,有一位圣人带着他的学生漫游天下,经过十年间的游历和拜访,学生个个满腹经纶。回城的途中,在郊外的草地上,圣人给他的学生上了最后一课,题目是:怎样除掉这片杂草。弟子们非常惊讶,他们都没想到一直在探讨人生奥秘的哲学家,最后一课问的竟是如此简单的问题。一个学生说:‘老师,只要有铲子就够了。’另一个说:‘用火烧是一种很好的方法。’还有的说:‘撒上石灰就会除掉所有的杂草。’‘斩草除根,只要把根挖出来就行了。’……等弟子们都讲完了,圣人站起身来说:‘课就上到这儿,你们回去后,按照各自的方法去除一片杂草,没除掉的,一年后再来此相聚。’一年后,他们都来了,不过原来相聚的地方不再是杂草丛生,它变成了一片长满谷子的庄稼地,弟子们围着谷子地坐下,等圣人到来,可圣人始终没有再来……好多年后,圣人去世,弟子们在整理他的言论时,私自在最后补上了:‘要除掉旷野里的杂草,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在上面种上庄稼。’”
刘秀滔滔不绝地说着,回过头来时,这才发现,田野上空旷无垠,刘早已没了身影,不由叹道:“人无法预料未来会怎样,但心田里千万别荒了,快种上一片庄稼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