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中的刀光剑影
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乐躬耕于陇亩兮,吾爱吾庐;聊寄傲于琴书兮,以待天时。
——诸葛亮《凤翔轩》
南阳郡蔡阳白水乡白水堤边,一块郁郁葱葱的松柏之地,一座孤伶伶的墓冢掩映在其中,墓碑上书有“故血父南顿君大人之墓”,墓边几棵大松柏之上一个木制的吊脚楼,里面摆着简易的物品。
此时,正值清晨,墓碑前香薰烛燃,供奉之物依列摆在碑前,一个青年跪地深深地叩了三个响头,低声哭泣,半晌才抬起头,悲戚道:“爹爹,您为国为民忧愤而去之后,孩儿好想你啊,孩儿一定不忘您的教诲,以复兴汉室江山为己任,不辜负您的期望。”
祭拜完毕,刘猛然站起身来,一个提身,踩着光溜溜的树干跃上那个高达数丈的吊脚楼,翻身取出一把长剑,跃下身来,边舞边吟道:“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
“哥哥,你这练的不是剑,是寂寞啊……”刘正练得起酣,一个浑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刘没有回头,嘴里却道:“你们两个偷懒不练功,又来跑到这里来捣乱啊。”
来人正是二弟刘仲和堂弟刘稷。只见他们两个神秘兮兮地对视一眼,笑道:“我们连续练了好几个月的功,不知道有没有长进,还请大哥检验检验啊。”
“好啊,你们两个想来挑战你大哥了啊,有胆量,有气魄,请亮招吧。”
刘仲、刘稷也不谦让,拔出兵器,就和刘对练上了。顿时刀剑之声四起,刘毕竟手上功夫扎实,开始他们两个还能勉强支撑,打到后面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了。
“哥哥们都在这里练剑,唯独不叫上秀儿,也太小看秀儿了。”伴随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刘秀一个飞身跃进战斗中,他尽管人小,但手上的剑却毫不胆怯,专门攻打刘的下盘,迫得刘频频抽剑回防,一举扭转了占上的局势……
“好功夫,精彩,妙极,妙极了。”刘以一敌三,正打得过瘾,突见场边出现一个中年汉子,边看边鼓掌称赞。四人心中一惊,赶紧停止了打斗,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齐声道:“叔父在上,请受侄儿一拜。”
来人正是刘叔父刘良。他把四兄弟拉起来,然后对刘道:“儿,你连续三个月都住在这个荒山野岭为你爹爹守墓,这番心意,你爹在九泉之下定会感知。但山上毕竟寒气重,还是回到家里去住吧。”
“孩儿要为父亲守孝满三年,方能下山。”刘说着,眼睛又变得红红的。
“难得你一片孝心,但是逝者如斯,现在世道混乱,王莽篡夺汉位,身为刘氏宗族的人,岂能因为了一己之愿而不顾汉室江山呢?”
“孩儿愚钝,请叔父明示。”
“要想光复大汉,光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我想让我们汉氏宗族都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共同为光复大汉而努力。”
“叔父的意思是……”
“你们都出来吧。”刘良突然转过身去,朝树林里喊道:“大家都出来吧!”
他话音未落,一大群刘氏宗氏子弟便齐刷刷站出来。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振兴汉室,光宗耀祖,我们刘氏族人人人有责。”刘良鹰一般的眼睛一一扫过众人,厉声道:“从今尔后大家愿不愿意学武?”
“愿意。”
“由儿教你们武艺,大家愿不愿意?”
“愿意。”
“儿,你都听见了。现在就随我下山,教咱们刘氏宗族子弟们武艺吧,将来也好在乱世中能尽一份微薄之力。”刘良一脸期待地看着刘道。
“百善孝为先,为父亲守孝是我的职责。我性格刚强,在这里正好可以磨炼我的傲气。因此,叔父叫我下山教武艺,实难从命。”
刘良没有料到刘会拒绝他,毕竟他此时是家族中的“顶梁柱”,无论威望学识还是德行都是很高的,此时众后辈子弟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注视着他,他脸上不由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叫我大哥当教练这是好事啊,这样既可以强身健体,将来又可以保家卫国。但既然大哥立下诺言要为爹爹守孝,也不可以随意更改。我看这样吧,不如咱们把练武场设到这片广阔寂静的松柏林里,一来大哥守了孝,二来大家学会了武功,三来在这样隐蔽的地方练功,还可以避开朝廷的耳目。三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只隔数月,刘秀个子长高了一大截,身体也变得粗壮结实起来,此时煞有介事地站出来说话,不紧不慢,不徐不急,倒也有一番将帅的风范。
“秀儿好主意,此处荒凉,正是咱刘氏家族子弟卧薪尝胆、日夜练剑的绝妙之处。不如这样,儿愿不愿当这个总教头呢?”
“儿愿效犬马之劳。”
“好,如此,我刘氏家族有希望了,我大汉有希望了。”刘良说着向刘秀投去惊奇的目光,他小小年纪竟能想出如此好的法子,不简单啊。
从此,孤寂的旷野不再孤寂,寂寞的山林不再寂寞。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刀枪相交,人语喧哗。昔日战国平原君为门客可以做到“刀剑室以珠玉饰之”,而春申君可以做到“客三千余人,其上客皆蹑珠履”。刘虽然是以守孝之名,教家族子弟舞刀弄剑,但众子弟从学武的第一天起,已经把他尊为“师傅”了,从此无人再呼其名,而是亲热地叫他——刘伯升(刘字伯升)。
刘为此也倾尽了所有的家产。但刘的“韬光养晦”是有目的的,龙岂是池中物,乘雷欲上天,他只是等暴风雨来临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