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是可能的

教育大辩论中常见的抱怨是，功能失调的社会里不可能出现优秀学校。当然，在充满犯罪和疾病的社区，学校也几乎不能幸免。而在其他学校，外观看起来很漂亮，但是里面的学生却在挣扎：许多学生沉迷于毒品、计算机和电子游戏，以及其他逃避社会的方法。所有这些理由都是真实的，但它们仍然是借口。

即使在最恶劣的条件下，优秀的学校也存在并且越来越多。“为美国而教”创始人、第3选择思维者温迪·科普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该组织招募最优秀的大学毕业生在一定时间内到贫困学校支教。她所了解的东西令她惊讶：“我们不需要通过修复社会甚至修复家庭来修复教育。它是另一种方式……低收入的父母欣然接受教育机会，以打破贫困的恶性循环。在具有挑战性的学校，成功的教学就是人们热情投入的领导力行为。”

理查德·埃斯帕扎就是这样一位热情投入的领导者。在理查德 ·埃斯帕扎在华盛顿雅吉玛谷任格兰杰中学校长的时候，情况并不乐观。大多数学生是本身没有受过教育的农工的孩子。学生对摆脱贫困这件事几乎不抱任何希望。统计数据令人沮丧：

.只有20%的学生达到国家阅读标准。

.只有11%的学生达到国家写作标准。

.只有4%的学生达到国家数学标准。

理查德·埃斯帕扎拥有同样的背景，但他知道，他和这些年轻人不是别人口中“笨得像顽石”一样没有学习能力的人。他向自己证明了这一点。大学毕业后，他带着使命回来做老师，确保其他孩子看到他们真实的自己。新校长把他看作期望的改革者。他的成功标准明确且可衡量：“我希望所有学生取得成功，我相信他们可以，我希望所有的老师都要相信这一点。我的目标是消除钟形曲线——它的存在是没有理由的。所有的学生都是有能力的。”

当然，他的目标面临着令人畏惧的障碍。两年来，他说：“除了对抗，别无他法。”90%的学生属于少数族群。不仅家长，连学生们都认为自己没有希望——老师当然也这样认为。帮派盛行，涂鸦满墙，游客观看篮球比赛需要警方护送。很显然，理查德·埃斯帕扎必须帮助学生改变他们对成功人生的定义。他必须帮助每一个学生成为自己的领导者。

但他不知道如何去完成它，也没有模式可以参考。如何将一所差中学变成一所好中学呢？理查德·埃斯帕扎说：“如果我有一个样板可以模仿，变化会平稳许多。”被迫即兴发挥的他将格兰杰中学变成了一个调查和实验的魔幻剧场。

他的第一个尝试就是让那些乱七八糟的涂鸦消失。象征帮派权力的标签必须去除。除了让负责人在24小时内把墙上的所有涂鸦都掩盖起来之外，他还带上他自己车里的喷漆罐，随时将涂鸦喷掉。一直这样做了大约两年之后，那些“艺术家们”开始气馁了，学校恢复了整洁。同时，他也杜绝所有帮派服装和标识。

在任何一个学校，成功的关键都是父母的支持和参与。但在格兰杰中学，只10%的家长参加家长会。理查德·埃斯帕扎宣布：“如果他们不来找我们，我们就会去找他们。”他组织教师们去每个学生的家里家访，和他们坦率地谈论他们孩子的进步。家访的目的是说服学生家长参与学校教育，参加家长会。

有些老师不愿意去做家访，埃斯帕扎告诉他们：“你是一个很棒的老师，但是和我们学校的教学理念是不一样的，我很愿意为你写推荐信，让你能够在其他学校任职。”有些老师离开了。（这让我想起了日本的教师，为了让家长更多地了解孩子的情况，帮助孩子提高学习成绩，他们不辞辛苦地骑着自行车去家访，有时候到深夜才回来。但是他们把学校和家庭的力量整合到了一起。这是一种非常好的教育模式。）

经过几年的努力之后，格兰杰中学取得了成功。家长会家长的出席率达到了 100%。但是家长会并不由老师主持，而是由学生自己主持发言，讲述自己的学习情况、毕业要求、成绩、阅读水平及大学计划。家长会的目的是让包括学生、家长、老师在内的所有人获取相同的信息。埃斯帕扎说：“有些人问我，你们学校的家长会家长出席率怎么能达到100%？我的回答是：一次就请一个家长。”

埃斯帕扎认为，个性化教育能够确保每一个孩子都有自己的个性化成功方案和个人导师。它的理念是每个学生每天都可以就个人进步与自己的导师交流。因为一个老师不可能每天指导150名学生，所以学校将20人分为一组，每一组由一位老师专门负责。老师一星期和小组成员进行4次沟通，评估每个学生的进步情况。同样，当老师认为自己“不是社工”不想这样做的时候，埃斯帕扎就会和他们说：“你是一个很棒的老师，但是和我们学校的教学理念是不一样的，我很愿意为你写推荐信，让你能够在其他学校任职。”

咨询小组具有转变的力量。埃斯帕扎的继任者保罗 ·沙特朗说：

每一个学生都可以找人诉说心声，每一个孩子都有人照顾。学生们知道，即使他们碰到了问题，他们能够向他们信任的人诉说，找到解决办法。导师们随时待命，给予他们无微不至的照顾……个性化是整个计划的关键，每个学生都能感觉到自己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小组开会，有学生没有来的话，导师就会打学生家里电话或者去做家访了解具体的原因，看自己能否帮上忙。

埃斯帕扎用尽各种办法来激励学生。钱就是其中之一，虽然他知道钱不是激励学生上进的唯一办法。埃斯帕扎在一个箱子里放了 42万美元的象征性假钞，告诉学生们，如果不能高中毕业，他们就挣不到这些钱。在日常的“荣誉排行榜”上，埃斯帕扎通常会把象征性假币放在手绘海报旁边的台子上。海报上画的是 3种学生——成绩好的、成绩中等的、成绩差的——将来的成就。埃斯帕扎告诉学生们要正视现实：“如果你没有金山银山可以依靠，教育就是你的出路。”通常埃斯帕扎会给荣誉榜上的学生颁发奖状，给他们印有“没有成绩就没有荣耀”的 T恤衫，还会请他们到食堂里吃冰激凌以资鼓励。

另一个难题是学生旷课。格兰杰的学生有逃课习惯。埃斯帕扎绞尽脑汁，然后意识到计分板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把计分板放在学校大厅里，记录每一个学生的逃课次数。学生逃课的次数越多，信誉度就越低。为了挽回良好的信誉度，他们就要提早来学校或者是留堂和老师交流。这个方法果然奏效，两年后格兰杰中学的缺席率下降了1/3。

最重要是，埃斯帕扎定下了一个“没有失败的规则”，以保证每一个学生都取得学术成功。导师们要辅导成绩差的学生，指导每个学生的薄弱环节，鼓励学生们拿到C以上的成绩。如果不能如愿，导师们就会鼓励学生重考，直到及格为止。不放弃一位学生，不让任何一位学生掉队。

理查德·埃斯帕扎接管格兰杰中学时，升学率徘徊在30%左右。5年之后，升学率飙升到90%。学生阅读达标率从20%上升到60%，是国家标准的3倍。数学和写作成绩也以类似的速度上升。有的学生上大学之前阅读能力很差，经过在格兰杰中学学习，获得了提升。一个叫佩德罗的学生在九年级时入读格兰杰中学，但是阅读能力还不如五年级的学生。他说：“学校一直在鼓励我。在毕业那年，我通过了大学预修，获得了中央华盛顿大学的奖学金。”现如今在格兰杰中学这种例子已经屡见不鲜了。

温迪·科普的体会是，贫困地区的家长会拼尽全力打破地域限制把孩子送到格兰杰中学上学，希望孩子将来能够出人头地。现如今在格兰杰中学的学生与教师会议中，家长的出席率是100%。沙特朗校长说，很多周边社区的家长尤其是低收入人群和低教育水平家长都极力申请让孩子到格兰杰中学就读。格兰杰中学改革还有一个有趣的作用，附近犯罪率直线下降，越来越多的人因为格兰杰中学而骄傲自豪。

虽然埃斯帕扎对于自己的成就非常自豪，但是他并不满足于此。他说：“我希望孩子能够100%成功。我知道这需要一段时间，但是我拥有理想主义的心……现实主义的大脑。”在他的汽车牌照上有一句西班牙语“ Se Puede”，意思是能够成功。

理查德·埃斯帕扎是第3选择教育家的典型代表。他本可以坐在办公室里，看到问题的时候将矛头指向社会、家长、教师工会，或者把不能改变社会的责任归为立法的失败，或者他也可以辞去职位，加入到评论家的队伍，说社会所有的关系都应该被废除。

相反，他做出了第3选择。他的故事说明改变不需要等待教育、社会、经济和政治的大辩论。坚持不懈的努力才能改变世界。埃斯帕扎选择了对每个学生都一视同仁，把他们视为世界上的独特馈赠而不是失败的统计数据。他抹去了黑恶势力对成功真相的扭曲，建立了真正成功的新图景：努力工作，坚持不懈，成就自我。他给无望的家庭带来了希望。结果不言自明， 90%的格兰杰学生考上大学或职业学校。

虽然埃斯帕扎像其他人一样明白教育体制的弊端，但他向世人证明了教育体制并不是问题。抱有“我不行，这太难了，教育体制不好，工会不能发挥自己的作用，社区很乱，世界不会站在我这边，钱不够，没人会配合，反正没人关心”等心态的人，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这种消极无望的思维模式就注定了失败。

然而，埃斯帕扎和他的团队向愤世嫉俗的世界证明，教育体制虽然有弊端，但是不代表教育就不能成功。如果思维方式错了，再好的体制都不会成功。真正的问题是，我们是否有协同的思维方式，我们可以问下自己：“你愿意去尝试任何人都没有想过的可能吗？成功是可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