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选择式的家庭
我该如何经营一个拥有第3选择思维模式的婚姻和家庭?我该如何把积累的矛盾关系转化成我内心深处渴望的和谐亲密的关系?
我看到自己
当然,一切得从自己开始。正如我的一位朋友、家庭顾问布伦特 ·巴罗说的,“如果你想改善自己的婚姻关系,就得照照镜子”。如果我认为问题出在伴侣或孩子身上,那就是我的问题了。我这样说,并不意味着我一定是冲突的责任方。
我的意思是,应该从自我认知上寻找问题更深的根源。诗人鲁米曾说过,“世人从不审视自己,他们只会责怪他人”。如果我把自己看作无辜的受害者,那么我只会是一个无理、冷漠、愤怒的家庭成员。我必须承认一个简单的事实:我有自由选择对任何刺激的反应,没有人可以在我的反对下强迫我感受或做任何事。也许我不能控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但我有能力决定如何思考、如何感受,以及如何采取措施。

太多的人没有掌握这个基本原则。我们经常听到这样的抱怨,譬如“他让我发狂”,“她让我无路可退”,“我讨厌他那样做”,“这不是我的错,她实在让人无法忍受”。虽然别人可能会欺骗我,但最后是否要选择扮演受害者的角色取决于我自己,如果我在心理上陷入一种“我对彼错”的思维模式中,那么我已经深受两种选择思维模式的影响。凭借多年婚姻问题咨询的丰富经验,史蒂芬 ·斯托斯尼博士说:“标榜自己是受害者只会让你一味愤恨、生气或辱骂伴侣,而不是主动解决问题。”如果我把自己看作是受害者,那么我什么也不会做,只是无助地抱怨上天的不公,当然也会怀疑第3选择。
相反,如果我审视自我,我就会有独立的判断和选择,就会选择自己的回应。我就能用宽容的言辞回答不友好的言辞,我就会用微笑代替生气。当面对一个辛苦了一天而身心疲惫的另一半,我就会体贴和关心他,而不是向他抱怨自己也辛苦了一天,似乎是为了比谁更悲惨。
我相信这一根本见解可以拯救大多数被困扰的家庭。我能选择打破充满怨恨的循环。我给婚姻带来的不仅是自己的文化背景还有我自身。在发生冲突时,我不仅有“我的立场”,我还可以寻求第3选择。
归根结底,大多数的家庭冲突都是身份认知上的冲突。如果我的自我价值受到威胁,我就会攻击别人的自我价值,这种反应是弥补内心深处的脆弱。正如在精神虐待的案例中,其实大多数施虐者的自我意识都非常脆弱。当家人感到“被忽略、被轻视、被指责、被怪罪、被贬低或被歧视、被拒绝、被剥夺权利、被怀疑甚至不被爱”时,他们通常会变得有敌意。
斯托斯尼描述过家庭风暴爆发的过程。妻子说:“这儿好冷。”忽然之间丈夫就被激怒了,于是反驳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现在是 21摄氏度!”他把她冷的感受理解为对他德行和能力的攻击:“如果她冷,那就一定是我的错,我没能逗她开心,没能让她舒适。”为了自我保护,他就贬低她的感觉——她不可能冷。“虽然没人想诋毁对方,但现在他们都感觉到彼此的贬抑”。他们不断在感情上打击对方,事态也随之越来越糟:“我就是冷,如果你没感觉到的话,肯定是你有问题!”“我没问题,你才在发疯!”于是事态就这样越演越烈。
这种恶性循环的出现就是由我所说的“真实身份盗用”引起的。他独一无二、有着与生俱来价值与能力的完整的人已经被盗用了。与大多数人一样,他总是从别人对他的评价中寻求自己的人生价值。这种情况也许是家庭中比较文化造成的结果,例如“为什么你不能像哥哥一样聪明”,“为什么不像姐姐一样有运动天赋”,“为什么不像堂兄利奥一样用功”;也许是竞争社会强行把我们模式化的结果,例如“你就是电视节目中常见的山野村夫,典型的没感受过温暖的笨蛋”。他看见的只是自己在社会镜子面前扭曲的形象,于是他变得非常敏感,甚至假想别人侮辱他,他周围的人因此逐渐变得像在蛋壳上行走般小心翼翼,生怕风吹草动惹到他。
这是一个恰当的比喻:由于他的虚幻身份,他的自尊像蛋壳一样不堪一击。像我们大多数人一样,他总是依靠别人来寻求自己的人生价值观。结果,夫妻双方都沦为消极协同的奴隶,这种消极协同摧毁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爱德华 ·阿尔比的《灵欲春宵》是一部关于崩溃婚姻的精彩心理剧,剧中的妻子指责她的丈夫缺乏真实的自我:“我站在那里,看着你,你不在那儿……我发誓,你要是在的话,我一定和你离婚!”

刺激/反应:在外界刺激和反应之间有一个空间。存在于这个空间里的你,拥有绝对的自由决定你该如何做出反应。没有人逼你以怒制怒,你可以选择以同理心回应。
找回迷失的自我认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却是有可能的,而且可能是瞬间的事。当我告诉人们他们是独立的个体,拥有绝对自由的选择权时,他们会恍然大悟般从椅子上跳起来,“最近我想的全是令我痛苦不堪的丈夫,”一位女士可能会这么说,“但是除了我自己没人可以让我痛苦啊!”而男人也许会下定决心说:“我再也不生气、焦虑了!”也许别人会伤害你,甚至是蓄意伤害,但正如埃莉诺·罗福斯说的:“如果你不同意,没人可以让你心生自卑。”在外界刺激和反应之间有一个空间。存在于这个空间里的你,拥有绝对的自由决定你该如何做出反应。在这个空间里,你可以看到自我,也可以发现你的最大价值。你可以停下来在这个空间里深思熟虑一番,想想你的道德感,想想你对家庭的爱,想想你的生活原则,你自然就会做出决定。
可惜大多数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个精神空间。因为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拥有自由,他们只是在两种方法之间做出选择:要么选择生气,要么压制怒火,错误地以为只要他们忽略问题,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大家都知道压制怒火不外乎两种方式:要么闭口不言,默默忍受;要么战战兢兢地行事。无论是生气还是压制怒火,都于事无补。困于两种选择思维模式中的你该怎么办呢?
现在你有了第3选择:你可以选择超脱这些情感。生气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它并不能主动施加给你,是你自己选择的,你有权利决定是否生气。别人并不能使你羞愧,只有你才能让自己羞愧。你无法控制别人的行为,但是你能控制自己如何回应。专家一致认为:“相比抑制你的感情或者任由感情爆发,更好的选择就是改变它们……忠于自己内心深处的价值观,从而改变你的恐惧和羞愧,这完全取决于你的选择。学会改变,而不是怨恨、生气或者同情心泛滥。显然,改变是比‘抑制’和‘任性’更好的选择。”
我说过,你能在瞬间将奴隶心态转换成自主心态。可是,长期维持这种新的思维模式需要付出努力。在你还来不及理清思绪的时候,旧思维会条件反射般地进入你的脑海,让你不假思索地做出反应。因此,你需要深思熟虑、头脑清晰、反复实践来避免这样的条件反射,转而选择同理心。
史蒂芬·斯托斯尼擅长帮助家庭暴力施暴者控制冲动。首先,他向他们介绍刺激和反应之间的空间,帮助他们将他们的核心价值观注入这个空间:“你渴望被爱,对吧?”然后,他让他们置身于这个空间里深思。“从古至今,有谁在伤害自己所爱的人后,自己却感受到更多的爱呢?”他问。于是他的患者逐渐明白,让自己感觉更快乐的唯一方法是同理心而不是怨恨。

接下来,斯托斯尼通过高强度训练与练习帮助他们打破施虐的恶性循环。患者要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通过750项不同的训练,这些训练都是为帮助大脑生成同理心而设计的。每当置身于冲突情境,他们首先会预想自己真正想要的结果,然后便会做出友善的反应。最终,他们克服了过去多年形成的条件反射,建立起了新的“神经反射”,将同理心变成一种习惯。
如今每当妻子说“我冷”的时候,丈夫就会做出理性的回答。这不仅仅关乎他个人,更关乎她的感受。现在他会自然而然地去爱护她,而不是攻击她、伤害她。由于他不断地体贴关心,她对他的信任和欣赏也与日俱增,他们之间的感情日益亲密,他们之间自然而然地会形成一种积极的协同作用。
另一种肯定回答就是幽默。“你明明很暖和,怎么会冷呢?”丈夫一边开着玩笑,一边用双臂带给她温暖。幽默是永恒不变的第 3选择,因为它能让你开怀大笑,带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你常常可以听见人们开怀大笑,因为他们发现了一种富有成效的第3选择,他们会说“太好了”!专家告诉我们,幽默是缓解紧张气氛的最简单的方式,“威胁反应”会随之松懈和消失。
我们没有必要花上一个月的修复时间去打破冲突的周期性,但我们应该改变心态和习惯。斯托斯尼总结说:“愤怒不是一个关于权力的问题,而是关于自我价值观的问题。”谁在关系中占据上风根本无关紧要,无论如何,这都是一场毫无意义的竞争游戏。第3选择需要你认清自我,在挑衅和愤怒之间,我可以有权利决定自我,选择自己想要的自我。
我认识一对夫妻,妻子在一次驾车中发生车祸,失去了他们的孩子。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妻子都非常悲痛内疚,丈夫也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隔阂。虽然他也为失去孩子深感悲痛,但像所有的男人一样,他抑制住自己的悲痛,埋头工作。然而她却将他的这种行为理解为无情,于是误解也随之越来越深。
一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事情终于发生了转变。一天晚上,丈夫正好经过卧室门口,看见妻子一动不动笔直地坐在床上。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已经和他走入婚姻的女人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他不忍看见她伤心难过。可是,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他所能做的就是坐在她的身边。她轻轻转身,拉开和他的距离,然而他并没有离开,于是他们就这样默默无言地坐了一个小时左右。终于她轻声说道:“该睡觉了。”随后他们便上床睡觉。每天晚上,这样的情景都会周而复始上演。不需要任何语言,丈夫和妻子也开始感觉彼此间的感情日益深厚,终于有一个晚上,妻子握住了丈夫的手。
多年之后的今天,他们仍然像情侣一样甜蜜。事情的转折点就是那天晚上。丈夫因同理心而大受触动,于是他决定当妻子背对他时采取不同的回应。这个微小的举动将他的悲伤和妻子的悲伤推向了第3选择——变成了他们共同的悲伤——也将婚姻推向了更宽敞的大道。如今,他们会谈论起他们在痛苦期间从彼此身上学到的东西。他发现,掩藏悲伤不仅会让妻子误解和生气,也会令他长期沮丧。他应该面对事实,表达自己的情感。她也从他身上学到,自己应该作为社会的一员重新回到工作中,为社会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他们对悲伤的不同表达方式成为了他们给予彼此的礼物,最终他们的家庭变得更牢固。
你在刺激和反应之间做出的选择决定了你和配偶、搭档、父母、孩子以及朋友之间的关系。
我们可以在那个空间做出改变人生的决定。很多家长有一个双向的内部开关,他们表面上能够自我控制,实际上顷刻间就会崩溃,因而他们让孩子感到恐惧,觉得没有安全感。我个人的价值观是第3选择:执行原则时放轻松。像其他的孩子一样,我的孩子一听到要工作就露出厌恶的神情,让他们稍微做点家务或一点困难的事情就抱怨个不停。我从不马上反驳他们,相反,我给他们“两分钟的抱怨时间”,让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抱怨。抱怨完之后,我们还是得重新回到工作中。
有一次,我和妻子决定带我们的孩子徒步到一个地方度假。由于这次路途漫长而且陡峭,到达目的地并非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当时还烈日炎炎。对于那次度假,我女儿辛西娅是这样回忆的:
我们以为走到科芬湖后非累死不可。父母带我们来这个美丽的地方无非是为了欣赏美景,然而躺在柔软的沙滩上才是我们最想做的事,于是就为这无趣的主意不断责怪爸爸,“这样好傻呀,除了讨厌的三明治,都没有好吃的东西吃,天气这么热,我一直在流汗”。听到这样的抱怨后,很多父亲通常都会咆哮:“闭嘴,不要再抱怨了!”然而我的父亲却宣布:“你们有两分钟时间可以抱怨!”于是我们就开始发泄,“好了,抱怨时间结束”。然而我们并没有停止抱怨,而他只是让我们尽情发泄,不知不觉地,这样似乎有点奏效了。当我们把自己想说的气话都说出来之后,他一笑置之。不可思议的是,我们的看法竟然发生了改变。当我们到达科芬湖后,发现它是如此美丽,我们的感受远远超过我们为之付出的努力。
简而言之,如果我想拥有幸福的婚姻,我就一定要学会创造积极的协同。如果我想自己的孩子能友好合作,那么作为家长,我就要给予孩子更多的理解、倾听、肯定和爱心。正如我打造自我身份一样,我也能决定家庭的命运。
我看到你
“我看到你”意味着“我认同你独特的个性”。在家庭里,欣赏对方独一无二的个性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可以自然而然、如愿以偿地步入婚姻甚至为人父母。我对家人有所期望,但如果我把自己的思想和期望强加到他们身上,那是万万不对的。如果我爱他们,我就要把他们视为个体并尝试理解他们的差异。人不是物,疏远爱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转化成物。陀思妥耶夫斯基曾经说过,“爱他就要把他视为上帝的旨意”,而不是让他服从你自己的意愿。

爱不仅要对彼此有感觉,更要乐意视她为独立的个体,尊重她。用爱丽丝·默多克的话来说就是,“爱所难以领悟的是,你需要把对方而不仅是你自己看成真实的个体”。这就意味着我们要珍惜彼此间的差异,不仅要容许它,还要欣赏它。欣赏、分享彼此间的差异,发挥彼此的独特天赋。一位因儿子沉迷电子游戏而焦虑的母亲,通过学习电子游戏并参与其中的方法也许能和儿子成为朋友。一位视妹妹的艺术细胞为无知的务实派哥哥,如果学会欣赏妹妹的先锋艺术表演,也许能为自己的事业带来一些创意。一位讨厌女儿听耳机的父亲,如果能和她一起戴起耳机,就会慢慢了解女儿喜欢的音乐,了解她的内心世界。如果我们欣赏别人的价值观,那么他们通常会积极地做出回应,他们同样也会欣赏我们的价值观。
当然,我们应该让家人远离有害和浪费的习惯,并引导他们从中走出来。在一些家庭里,这样的行为已然失去控制。任何人都没有义务默认甚至宽恕非法和无理的行为。我不会移情倾听虐待儿童或走私毒品的行为,但这并不意味着每种差异都是威胁。太多的家庭成员因为被迫抛弃他们独有的品质而对彼此心生敌意。
如果丈夫或妻子把彼此间的差异看成是威胁,那他们原本可以彼此取长补短的正能量反而变成了副作用。同样,如果父母或兄弟姐妹不珍惜彼此间的差异,消极的协同就会极具破坏力。
伟大的精神医学家斯特拉·契斯享年93岁,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因为寿命长久,她进行了一项长达45年的空前研究,从研究对象的婴儿期一直延伸到成年期。从1956年开始,她就跟踪随访了来自不同家庭背景的 238名新生儿,观察他们父母的不同育儿之道,探究这些因素对孩子的影响。经过最初 10年的实验探究,她出版了一本书,书名很抓人眼球——《你的孩子是人》(Your Child Is A Person),书中指出,孩子不是一个需要父母用程序控制的小机器人。
契斯认为,每一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如果父母能欣赏这种独特性,孩子就能茁壮成长。她的研究验证了一位成功家长曾经对我说的育儿之道,“对待孩子的相同之处就是对他们区别对待”,尊重他们之间的差异。契斯还发现,不少孩子和父母间“配合不良”,也就是说,他们的个性、目标和价值观不一致。
契斯的研究对象诺曼就是这样一个例子。小男孩上学后,他的父母每次都忧心忡忡地来咨询她。诺曼天生是一个快乐、友善的孩子,然而他在游戏室里总是难以保持注意力。契斯诊断出他注意力不集中,但问题并不是太严重。她告诉诺曼的父母他容易分心,但在“短期学习”中也能学好。“不行!”他父亲抱怨说,“他这种行为就是不负责任,缺乏个性和意志力,他必须好好表现才对!”
契斯写道:“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旁观,我们感到无助和沮丧。几年之后,诺曼的病越发严重,学习成绩也随之下滑。他的父亲是一位对人苛刻、固执的成功人士,他变得越来越挑剔,总是贬低自己的儿子。”他断言儿子不负责任,生活已步入失败。“这位父亲埋下了自我应验的种子”,诺曼 22岁时变得“碌碌无为,整天睡觉,要么就做他的音乐家白日梦”。40年后,当契斯结束这项研究时,她写道:“诺曼的一生是真正残酷的悲剧人生”。
今天,我们知道像诺曼这样有轻微注意力问题的孩子在父母强有力的支持下是可以茁壮成长的。事实上,他们的精力和好奇心能给一个保守、被动的团队带来巨大的价值。在珍视创造力的魔幻剧场里,诺曼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如果他的父亲能重视诺曼敏捷的创造性思维,那么诺曼也许能够有所成就,他的父亲也能了解自发行为的力量。反过来,当父亲教导他要集中注意力专注一件事时,他也能做出更好的回应。然而,诺曼的情况却每况愈下。科学家认为大脑化学物质会导致注意力不集中,但他们同样知道,“家庭失能”会雪上加霜。
我认识一个女人,她有三个即将成年的孩子。大儿子是一个胸无大志的吸毒者;女儿过于在乎自己的体重,以至于患上了厌食症;小儿子学习成绩一塌糊涂,整天埋在电子游戏的虚拟世界中逃避现实。这些孩子原本都是聪颖、健康、有天赋的,但出身农民家庭的母亲从他们小时候起一直呵斥和恫吓他们,仅因为她认为他们有性格缺点。她不停地责骂他们的懒惰:“我每天早上 5点就起床运干草、挤奶,这些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总在玩操纵游戏,比如不给他们食物,或者在他们晚归后把他们锁在外面。她要求他们要完全符合她心目中乖孩子的形象,并威胁他们如果不符合的话,就赶他们出门。换句话说,她想让他们和她一模一样。如今他们都要离她而去,我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回头。
我也认识一位父亲,一位受过正规音乐训练的音乐家。他虽然不富有,但生活很有质量。他为女儿营造出音乐氛围,让她阅读好书,跟她交流思想,然而女儿却喜欢钓鱼和摇滚乐。他该如何与女儿相处呢?“我觉得钓鱼再无聊不过了, ”他说,“但是,我觉得没有什么比女儿更有趣了。”于是他就随女儿去钓鱼。回家后,他浑身发臭,皮肤被晒伤,一边抓着蚊子叮咬的包,一边和女儿讲着笑话开怀大笑。她让他听自己的混合摇滚,虽然声音让他觉得刺耳,但他仍然设法让自己跟上新的节拍和新的音乐理念。一天,他无意中听到他女儿告诉朋友说她热爱古典音乐,他不由得内心窃喜,“你从来没听说过西贝柳斯吗?”她对朋友说,“不,那是一个作曲家的名字,不是摇滚乐队。”这种罕见的家庭氛围不是分裂,而是求同存异。
每一个孩子都是具有独特天赋的第3选择。当孩子被父母冠以某种标签或者同别人比较时,他们的自尊会受伤,然后他们开始“占有”自己的标签。我曾听到过家长当着小孩的面说,“皮特是个懒孩子”,“金不会唱歌”或者“我们的小孩很聪明”。当你按照家长的描述对待孩子时,你几乎可以预见到孩子会逐渐变成标签所描述的样子。我和妻子从不拿我们的孩子和别的孩子比较,也不会给他们贴上某种标签,我们特别重视他们独特的个性和特质,我相信这样可以让他们感到舒适和自信。如果家长不拿孩子和别人比较,也不偏袒任何一个孩子,那么很多手足之争就不会发生。如你所见,每个孩子对我来说都同样珍贵。
我的外孙柯维在国外生活了几年后,给他父母(我的女儿玛丽是他的母亲)写了一封信,说他正在列一个清单,希望父母能帮忙指出他的优缺点。他认为父母从小抚养他,对他最了解,他们的真知灼见能帮他发现自己需要改善的地方。
然而父母在回信中只提到了他的优点。“如果非要说缺点的话,”母亲写道,“那你就得问上帝了,上帝会告诉你如何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在我看来,人们总是能充分意识到自己的缺点,却很少发现自己的优点。乔纳森 ·斯威夫特也赞同这一观点:“人的情况有如土地,有的地含有金矿而主人不自知。”当人们根据潜力而不是狭隘的个性来评判孩子的时候,他们会受到激励,也就不会变成同一个模样。
伟大的大提琴家帕布罗·卡萨尔斯的同理心智慧令我印象深刻,在他漫长的一生里,他给孩子们上了无数堂音乐课:
我们应该教给孩子们什么呢?2+2=4?法国的首都是巴黎?我们什么时候教他们认识自己是谁?
我们应该对他们每一个人说: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吗?你是一个奇迹,你是独一无二的。过往的所有日子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像你一样的孩子。你的腿、你的手、你灵巧的手指、你的一举一动,都与众不同。
你可以成为莎士比亚、米开朗琪罗或者贝多芬,你有成就一切的能力。是的,你是一个奇迹。而当你长大之后,你会忍心去伤害另一个如你一般的奇迹吗?
我们必须同心协力,让这个世界成为值得孩子们生活的乐土。
“我们一点也不一样”,“我们差异太大”,“我们毫无共同之处”,这些抱怨导致“不和谐”离婚。互相疏离的父母和子女也会如此抱怨。其实,不同的兴趣爱好、非凡的天赋、古灵精怪的个性,都能赋予生活和爱情更多的乐趣。这些关系之所以不和谐,是因为他们缺乏那位音乐家朋友的心态:如果你真的爱她,就视她的与众不同为天赋,视她为独一无二的珍宝。
“不和谐”与“同理心”是相对的。这两个词都基于“感同身受”的概念。正如史蒂芬·斯托斯尼所说,同理心“会让你对爱人的个性和弱点异常敏感,它会让你看见妻子与你的迥异之处,不同的经历,不同的气质,不同的缺点,还有不同的价值观”。
很多夫妻都希望配偶崇拜自己,很多父母都希望孩子成为自己的翻版。让孩子成为自己的翻版让父母在社会上有一种虚荣感。当你的孩子的思维、言谈举止和打扮都与你一样时,你的身份便得到了彰显。
然而,翻版并不是统一,一致并非就是团结。家庭是最完美的互补型团队,不同的天赋、彼此间的深爱让家人团结一致,让他们懂得欣赏彼此截然不同的分工、感受和能力。
我给我已婚孩子的最好建议就是:不要试图让你的配偶更完美,试着让他或她更快乐。我们都有一种倾向,希望我们的配偶越来越像自己,似乎自己的方法才是更好的。然而,我从自己的婚姻中领悟到,试图改变他人的方法并不可取,这样只会让我们在婚姻中漠视对方的独特天赋。不要试图改变他们,学会欣赏他们的与众不同,配合他们,并尽你所能让他们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