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建立比例模型,理解复杂的动态
火车模型,玩偶之家,乐高积木。所有这些东西都站在了巨大和令人生畏的对立面。列车时刻表、家务劳动、甘特图琐碎繁杂。但当所有东西都以小尺寸的形式摆放在地板上,父母踩到它们后,发出搞笑/愤怒的声音时,我们乐在其中。
但它们不只有趣,好的比例模型还具有深刻的启发性。飞机设计是如此复杂,以至于不能仅从物理角度出发来预测其功能。设计师需要把按比例缩小后的飞机模型放在风洞里检测,以观察机翼形状、位置和机身间微妙的互动。
本章将研究如何创建足够复杂的模型,让人们在产生新见解的同时,做出复杂的权衡。
这里有一个适用于处理争议政策问题的互动模型,运用了我们在前一章里讨论过的技术——使用现有的时间地图(上一章用了一天中的24小时,之后的案例则用了日历年)来理解更加宏大的东西。案例假定了一个典型的工作周,每周5天,共计工作40个小时。
注1 纳税年度 该计算比预想要难得多,因为没有可以衡量选民究竟缴纳了多少税款的单一来源,并且也没有一张可以让人看到钱被用于何处及何种项目的全景图。如果需要集齐五位经验丰富的研究人员才能一点点拼凑出一页纸上的数据,我们怎么能对一份合理的预算进行一次全美国范围内的大讨论呢?幸好我们还得到了杰出的李·罗伯茨的鼎力相助,他是北卡罗来纳州的预算主任,并且在杜克大学公共政策学院教授研究生公共预算课程。
我们发现最好的总结出自国会预算办公室(https://bit.ly/3ey3Ooj)。
2018年,总预算支出为4.1万亿美元:
9 820亿元用于社会保障(24%)
9 710亿美元用于医疗保险(5 820亿美元)+医疗补助(3 890亿美元)(24%)3 250亿美元支付国债利息(8%)
综上,半数以上的国家年度预算都被用于上述三类支出,它们有时被称为“不可自由支配的”开支,这意味着它们在短期内是不可改变的,但中长期有可以改变的空间。“可自由支配”的开支也有两类:
6 230亿美元的国防开支(16%)
6 390亿美元的非国防可自由支配开支(16%)
最后一类是最有意思的。尽管“非国防可自由支配”开支仅占预算的16%,却几乎囊括了我们通常认为的国家层面上的所有政府职能: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的太空飞行、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肉类检查、联邦调查局的调查、联邦航空管理局航空管制员。
以下是这一类别中的其他具体费用:
1 490亿美元投入高等教育(3.6%)
680亿美元用于补充营养援助计划(食品券)和其他食品援助(1.7%)
32.6亿美元用于国家公园(0.08%)
190亿美元投给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0.46%)
(上述数字加起来不到4.1万亿美元,因为还有几种“其他”支出,包括军队和政府雇员的退休计划,以及部分退伍军人的福利。)
通过日历这一尺度度量政府预算,我们不仅可以对照这些目标进行评价,还能对它们产生切身的感受。我们尽管天生就对1 170亿美元或者1.2万亿美元的预算没有什么反应,却知道工作8小时而非工作两周意味着什么。
这也使它变得个人化。1 490亿美元的教育预算听起来可能很高,但我们如果愿意每年花几个小时的时间在辅导上,也可能愿意花几天收入去雇用专业人士教育美国同胞。我们如果愿意在施食处待上几个小时,也许会愿意花一天时间来帮助更广泛的群体填饱肚子——特别是当我们得知大部分钱都会用来养活孩子的时候。大多数美国人喜欢社会保障制度,但一看到要为此付出整整两周的工作时间,我们可能就想问该怎样削减它。
你可能已经在想象该模型会引发的其他争论了——这完全取决于你的知识储备和意识形态。你甚至也许对主动进攻持乐观态度,或者对捍卫职位感到担忧。这是件好事。这意味着你正以一种具体的方式来处理这些规模庞大、看似无法解决的问题,并且投入了情感。
你如果非常有创造力,那你甚至都可以考虑改造模型本身。如果你找到了其他收入来源呢?如果你为不同的玩家建立不同的模型呢?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属于同一个纳税等级,并且有些人不靠工作赚钱。
这是特性,而非缺陷。在游戏设计中,它被称为“灵活性”和“可扩展性”。为了让你能对一些关键动态进行探索,你的基础模型,即第一场景需要被简化——在这种情况下,得去权衡预算的优先级。为了解决问题,你需要进行多次尝试。一旦你掌握了规律,就可以用各种各样的变量来探索其他因素。
屡获殊荣的棋盘游戏《卡坦岛》就拥有这一特性。原版游戏要求玩家获得发展村庄并将其变成城市的各种资源,但对经验丰富的玩家来说,还能再加上一些增添游戏丰富性的拓展包。一个是海上航行和贸易,另一个则是抵抗蛮族以保卫贸易航线。如果你的第一个比例模型足够站得住脚,它就会成为一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礼物。
说到这里,灵活的类比也能为你的微观世界游戏增添另一重维度。
在第一种场景下,我们做了一个相当直接的小型化处理。
但你会怎样对以下企业生产率的研究进行转换呢?
该案例取自史蒂芬·科维撰写的《高效能人士的第八个习惯》:当人们调研某机构中的员工时,“只有37%的人表示自己对其组织的使命愿景及原因有明确的认知……只有1/5的人对团队和组织的目标充满热情。只有1/5的员工表示自己能在任务与团队和组织的目标间看到一条清晰的准线……只有15%的人认为所在机构能够充分助力他们实现关键目标……只有20%的人完全信任他们效力的机构”。
这很难,对不对?我们不知道这些机构究竟是做什么的,事实上,很多不同的东西可能很难同时被微缩。但通过使用巧妙的类比,史蒂芬·科维建立起一个行之有效的模型。
注2 办公室生产力 具有象征意义的足球案例取自Stephen Covey (2004), The 8th Habit: From Effectiveness to Greatness (New York: Simon & Schuster)一书。
办公室与踢足球风马牛不相及。但所有结果都适用于我们能在足球队中轻易观察到的团队动态。当你想象这支功能失调的球队时,就算你不是铁杆球迷或者球队支持者,你也会有感觉和反应。人们朝着错误的方向奔跑,乱糟糟地踢球,对教练视而不见,想要踢好自己的位置却缺乏足够的训练和支持——真是混乱与尴尬齐飞。不难预期,该组织的运作能力也会有类似损耗。足球的类比让它“瞬间现形”,而功能紊乱的职场导致的问题更加棘手隐蔽。
我们还能对其他哪些系统进行微型建模?不妨把机票价格缩小至10美元,看看有多少钱进了员工(飞行员、空乘人员、机械师、行政管理人员、每个帮助飞机运营的人)的口袋,多少钱花在燃料上,多少钱用于购买和保养飞机,以及到底在烦人的广告上花了多少钱?就是那种总会标榜完美身材之人“度假圣地”的广告。如果我们遥想远古,可能会在模型中加入狩猎-采集的元素,或者,既然说到了那一点,不妨再加入与人类搏斗的狮子——你得花多少时间打猎、睡觉、搏斗、玩耍?我们也能以独立乐队的收入为模型,看看巡演、代言或者唱片销量能否维持其生计。
无论系统是什么,比例模型都有助于人们理解所有复杂的动态,并且让我们把数字置于产生意义之处。现在,我们可以开启谈话。让数字发挥价值,我们做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