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寻找地标，绘制景观图

当你去陌生城市，如伦敦、里斯本、华盛顿特区游览时，你通常会看到某种形式的地铁地图。这些地图简单易懂，色彩鲜艳，地理位置却不太准确。你可能学会了怎样坐地铁，却仍然不识城市的“庐山真面目”。但这是一个很好的指示，地图只会告诉你需要知道的东西，你无须事先了解全部地形，就能知道怎样从A到B。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成为真正的当地人，为一头雾水的游客“指点迷津”，并且不会在回酒店的路上迷路。

当我们试图让人们适应不熟悉的统计数据时，我们也想“故技重施”——在不要求他们成为专家的情况下，通过一些重要的“地标”来理解上下文。

你对体温了解多少？安娜·博根霍尔姆在滑雪时不幸坠入溪流冰层，然后被困在冰冷刺骨的浮冰下40分钟。当救援人员努力接近她时，她因为找到了一处能够呼吸空气的气窝而一息尚存。之后就失去了意识，呼吸和血液循环都停止了。在被从浮冰下救出之前，她又在水下待了40分钟。

“人的正常体温是37摄氏度。人体当核心温度低于35摄氏度时，会出现体温过低。安娜到达医院时，体温只有13.7摄氏度。从来没有人能在这样低温的情况下幸存。”第十七章 - 图1

几个简单“地标”就能让我们充分了解到这个非凡的救援和生存故事的精髓所在。我们知道正常的和危险的体温是多少，也知道该情况远远地超出了现实。即使对摄氏温标不熟悉的美国读者也能跟上故事的情节发展，相较于告知安娜抵达医院时体温只有56.6华氏度，他们其实可以从这样的叙述中获知更多相关信息。（安娜幸存了下来，并在挽救她生命的那家医院里做了几年放射科医生。她还在继续滑雪。）

这里还有另一个关于运用比例尺的案例，它既能告诉你应该知道的一切，同时展示出普通水平和善于沟通的医生分别是如何进行表达的。

第十七章 - 图2 注2 数值为50时，我们不会让你出门旅行 该研究案例源自当时28岁的研究生布赖恩·齐克蒙德-费希尔，他正考虑是否要接受骨髓移植。手术后他得以幸存。现任密歇根大学医学院教授，教授风险沟通等课程。Chip Heath and Dan Heath (2013), Decisive: How to Make Better Choices in Life and Work (New York: Crown Business) pp.120–26.

右边的案例有两大优点。首先，比例尺的运用简单，且数值缩小后易于理解。作为患者，我们无须知道每微升（μL）血液中究竟有多少血小板。我们需要知道的是自己的计数与身体健康之间的关系。

其次，两种论述方向上都有意义十足的“地标”。我们不仅知道自己“低于正常水平”，还了解到因为数值太低而无法出门旅行。此外，知道它有可能进一步下降，然后再导致更大的风险。所有这些都让我们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但及时干预会起作用。然而第一个案例，无法让我们弄清楚这一点。

尽可能使用现有的景观图

前两个场景非常简单，只需几个数字就可以帮助我们摸清方向。受众可以记住一些相关的数字，却无法记住整个景观图。

但假如我们试着去理解一些更为宏大的东西，比如，地球上的人类生命是怎样融入宇宙历史的呢？

事实证明我们已经拥有一种规划时间的方法——我们如果把自然界的历史置于这一尺度上，就可以理解很多深刻的东西。

第十七章 - 图3 3宇宙的浓缩历史 卡尔·萨根在代表作《宇宙》系列纪录片中，将宇宙的历史浓缩至一年，大爆炸发生在宇宙日历的1月1日（https://bit.ly/3tXlBfu）。直到5月，银河系才形成，直至9月中旬，太阳和地球才形成。生命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不断进化，直到12月底，第一批人类才诞生。无论你使用何种时间尺度，结论都很清楚：人类本身是宇宙和有记载的历史中非常新的成员——这只能追溯到大约5 000年前——在所有发生过的事情中，其所占比例非常之小。

在足够小的范围内，人类就能展现出善于理解时间的本能。第十七章 - 图4无论我们在地质年代的尺度上设置多少强有力的地标，它永远不像我们每天都经历的小时、分钟和秒那样直观易懂。

这张图谱不仅让我们了解到人类的生命有多么短暂和珍贵，也囊括了关于客观存在的各种历史事实，促进了我们对恐龙、生物、行星和太阳系的了解。

我们可以根据自身兴趣点增加新的事实。月亮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它大约在地球出现9分钟后诞生，即下午4点24分。马蹄蟹于何时出现？晚上11点24分，远早于霸王龙。阿巴拉契亚山脉的历史有多久？50分钟，甚至比马蹄蟹还要悠久。喜马拉雅山脉才出现5分钟，这是它们更加高耸绵延的原因。一旦我们有了景观——或者在此案例中，有了时间轴——就能让所有数字对号入座了。

  • “从来没有人能在这样低温的情况下幸存。”案例研究取自Michael Blastland and David Spiegelhalter (2014), The Norm Chronicles: Stories and Numbers About Danger and Death . (New York: Basic Books) p 15. (https://bit.ly/32RjnlC)。

  • 一天到一年的时间段通常在合理的范围之内——我们反复地体验这些时间度量，对它们的运行了如指掌。在这里，我们选择以1天为例。另一方面，卡尔·萨根提出了著名的宇宙历法，他将宇宙历史浓缩至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