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职业生涯早期，如何应对“不知道自己适合做什么”

在第2章里，我提到两种职业成长游戏的通关路线——成为顶级专家或是商业操盘手。

然而，对于很多职场新人而言，在刚刚进入职场的初始阶段，甚至是工作了好几年后，面临的往往是这样的问题——

我还没想明白到底该走专家路线还是操盘手路线，甚至具体要去什么行业、做什么工作我都还没想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适合做什么，怎么办？

我对这样的情况特别理解，也特别感同身受——回想自己刚工作的前4～5年（在我第一次创业之前），也处于这种“还没完全想好到底应该往哪个方向走”的状态中。

其实，这个问题还可以一拆为二，变成两个更为基本的问题——

（1）如何才能知道我适合做什么？

（2）在职业生涯的前几年，假如职业方向和目标都不是很明确，该如何做？在这样的困境下，是否仍然可以找到一个相对较优的选择？

下面我分别对这两个问题进行回答。

问题1：如何才能知道自己适合做什么？

很长时间以来，“如何才能找到自己的职业方向”一直是困扰许多人的问题。有人做了很多性格测评和职业测评，找了很多人咨询，听取了很多建议，到头来仍然非常犹豫和疑惑。

我的答案是——

第一，想要拥有一个让自己足够确信的答案，你得具备两个基本前提。（1）你已经有足够多的实践，尝试过很多事情，知道很多事情是如何发生的；（2）在你做过的很多尝试中，至少有1～2件事已经能够做到七八十分的水平，比大多数人做得好。

我以自己为例来说明这两点的必要性。

2011年，也就是我自己开始工作的第6年以前，坦白说，我并不确信自己到底适合做什么。但是，我至少做了很多尝试——我在一家日企做了3年销售和市场的工作，并做到销冠的位置；我业余时间管理和运作一个线上读书会长达4年，在4年里，我把这个读书会管理得有声有色，那是一个非常活跃的小社群，我在其中慢慢成为一个精神领袖式的存在；我长期坚持写作，以每月2～3篇的频次更新博客，偶尔单篇文章能获得好几万的阅读量和官方推荐；除此以外，我还干过编程、网络工程师，作为半职业选手参加过电子竞技大赛，等等。

因为实践过的事足够多，所以我才能比较清晰地判断，哪些事是我特别不兴奋的，哪些事对我的吸引力好像要大一些。比如，偏技术研发类的事，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不兴奋。

又因为在其中的某几件事上我起码让自己努力做到了七八十分的水平，才能更客观地评估和对比，我在这件事上做到这个水平是不是比其他人更轻松，以及我是否更开心。就像销售，虽然我花了几年让自己在一家公司慢慢做到了销冠，但回顾起来，其实这个过程我并不比其他人更轻松，很多时候相反还更费劲，而且我对成为销冠并不是那么兴奋，因此，我才非常坚定自己不能再做销售了。

假设没有那么多的实践，只是通过一些测评和别人的建议空想我到底适合做销售、技术工程师还是互联网运营，我很难想象能让自己得到一个确信的答案。

所以，如果你刚进入职场，又缺乏明确的职业方向，我对你最大的建议就是：不妨先聚焦在某一两件至少你不那么反感的事上，先不管不顾地努力让自己做到七八十分的水平，并在此期间尽量多尝试和接触一些新的工作内容，这样，你才能慢慢对自己形成更清晰的判断。

第二，换一个视角来说，我认为一个人要明确职业方向，往往源于这样一种感受：你觉得某件事，可能是非你不可的，是你必须回答的命题或必须做好的事情。

这样的命题或事情，一般来自两个方向：

（1）你曾经在某个地方或某一类事上受过很严重的伤，并且经历了种种努力后走了出来。于是，由于你受的伤足够严重，你很自然地产生某种强烈的念想——希望更好地帮助其他人也从这样的伤痛中走出来。即“是什么拯救过你，你就用它来拯救这个世界”。

（2）你发现自己身上具备某种天赋，让你在某件事上明显做得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出色，能够创造出一些独特的价值，还能获得很多人的认可。于是你认为不应该辜负你所拥有的天赋。

以我自己为例，我因为对应试教育深恶痛绝而选择在高中时辍学，在长达3～4年的时间内面对极大的压力和痛苦，最终经过许多努力和机缘，慢慢从极深的低谷中走了出来。因为这样的经历，我对于教育有强烈的念想和执着。我觉得，我一定要在人生中全力以赴去做一些我认为是“好”的教育，因此也有了创办三节课的很重要的初心，有了选择教育行业进行深耕的理由，而这也成为我职业成长的极强的支撑力量。

另一方面，在过去5～6年，我发现在内容方面，我似乎拥有某些独特的能力，做得比绝大多数人好一些，用户也总是给予我很多正向的反馈。因此我觉得，不能辜负我在内容方面拥有的一些独特能力，我想长期深耕下去，让自己创造和提供更多的价值。

同样的事例也发生在我的朋友、水滴公司CEO沈鹏身上。在接受一次采访时，他提到，自己2016年决定进入保险行业创业，一定程度上也源于他曾经的经历——小时候，他和朋友玩耍时因触电受伤，在医院躺了8个月，其间看到许多家境不好的人因没钱治疗而给自己和家庭留下终身的遗憾，所以才有了“希望通过互联网保险的方式帮助更多有需要的人”的初心。

关于“如何才能知道自己适合做什么”，这是我的一些思考和答案。

问题2：在职业生涯的前几年，假如职业方向和目标都不是很明确，该如何做？

问题2有点复杂，为了回答好它，我们必须认识到一个有点残酷的现实。

第2章里提到，我在2018年和2019年做过的调研显示，在2000多名互联网和泛互联网从业者中，超过85%的人表示，他们在自己职业生涯的前5年，经历过至少一次更换岗位或行业的情况。经历过两次或以上更换岗位或行业的人，占到了接近60%。

也就是说，大多数人职业生涯的前5年，因为种种主观或客观的原因更换岗位，甚至更换行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与过去我们选定一个岗位或行业一干就是很多年截然不同——无论愿意与否，大多数人的早期职业生涯注定是不确定性极强的。

其中，更换岗位或行业的原因，有的是因为个人兴趣驱使，有的是因为所在公司业务调整或变动太过频繁，也有的是因为选择了一个剧变中的行业，甚至所在行业不行了，不得不改换行业。

所以，今天我们收到的很多产品、运营、营销从业者的简历，经常发现一个人刚入行做的是电商，第二年做的是社交，第三年做的是金融，第四年又做到了教育。岗位上也可能是先做社群，再做投放，再变成活动传播，诸如此类。

要在动荡的早期职业生涯中找到某种确定性，让自己慢慢走上专家或是商业操盘手之路，就是我们面临的基本问题。围绕这个基本现实，我们不妨先看图3-1。

图3-1

所有人在职业生涯之初，会迅速被分为两种状态——一部分人，很快就建立起清晰的职业方向和目标，明确知道自己奔着顶级专家还是商业操盘手的方向走，接下来只需要在各自的成长道路上一点点往前进就可以了。

然而，还有为数不少的一群人，他们未必能够很快建立起清晰的自我认知，找到自己的职业方向。这部分人将面临两个基本拷问——

（1）相比同行业同龄人如何保持职业竞争力，至少不被人淘汰和替代，生存无忧？

（2）如何慢慢明确和找到自己的职业方向？

坏消息是，这两个拷问想要回答好，确实不太容易，需要较长时间熬一熬。

好消息则是，针对这两个拷问，存在一个共同的较优解——你可以在这一阶段更多地提升和补充一些通用能力，增加身上的多面手特质。

我先举一个真实的例子。

一个刚刚入行的运营A同学在一家公司做新媒体内容阅读量的运营，其基本工作就是通过刷量等手段把一篇篇微信推文的阅读量做高，然后打造出一些“大号”进行广告售卖来挣钱，或者把一些内容分发到头条这样的平台上，通过高阅读量获得头条官方的补贴。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他干得很开心。

突然有一天，重磅消息来临：微信严打刷量，头条大幅缩减甚至停止对内容的补贴。

于是，A同学突然就崩溃了——他发现，此前一年所做的事情都没有价值，也挣不到钱了。但是，他只会做这个啊。

然后，他长时间焦虑无比。

试想，如果你处于这样的状态下，连生存都成问题，哪里还有心思考虑职业方向？能找个糊口的工作就已经很满意了。

而如果你在职业生涯早期就长期陷入“为了生存疲于奔命”的状态，后期想要通关的可能性也会显著变小。

A同学遇到的本质问题是：自己做过一些工作，但因为没有清晰的职业方向，还无法下定决心往哪个方向深耕和倾尽全力。同时，因为行业和商业环境的变化，A同学只在少量特别垂直具体、不那么普适的工作上拥有部分工作经验和一些基本能力，这些能力和经验，无法保证他在职业生涯的前5年足够安全，也无法保证他没有生存压力。

而A同学要破除因境，我能想到最好的建议就是：还没有明确职业目标和方向的他，先大量补充一些通用能力的缺口，增加身上的多面手特质。

所谓“通用能力”，就是不管你在哪个行业、哪个领域，都大概率会用到的一些技能。并且，不同的职业类别，也会存在一部分属于这一类职业的通用能力。

举例说明，如果不限定于某些具体职业类别，类似写作、结构化表达、PPT、Excel、演讲、高效召开会议、活动组织与执行等，应该算得上横跨绝大部分职业的通用能力。

而如果落实到运营这个职业上，你也会发现，虽然不同行业、不同岗位的运营工作内容是千差万别的，但有一些基本的工作方法和能力需要掌握和具备，也一定能够派上用场。典型的比如文案、推广转化、活动策划与执行、项目管理、内容传播、核心用户管理与维护，等等。

试想，假设A同学在如上这些技能和工作方法上都可以做到六七十分的样子，那他至少可以做到在大多数公司内胜任活动、用户管理、文案等常见相关工作，至少不用面临“担心找不到工作会被淘汰”的焦虑。

到了这里，你会发现，提升和补充通用能力也能够帮我们应对第（2）个拷问了——如何才能慢慢明确和找到自己的职业方向。

前面我们说过，缺乏明确的职业目标和方向，很可能源于你的实践还不够多。你应该让自己更多地尝试不同的事情，并试着在1～2件事上做到七八十分的水平。只有这样，你才能够横向与他人进行对比，评估自己在这件事上是否比别人做得更好、更快，更有成就感。

当你大量去学习和掌握一些新的通用能力，其实就是一种更加丰富和开放的实践，而不断提升和补充通用能力的过程，正好帮我们创造机会，找到可以确信的职业方向。

但必须强调，补充通用能力仅适用于0～5年工作阶段，这是因为，发挥多面手特质的优势就是工作0～5年这个阶段，再往后，当更多、更年轻的多面手纷纷涌现，而你自己又没有更加独特的竞争力的话，会慢慢陷入被动的局面中去。

总结一下，我们可以得到图3-2——在0～5年工作阶段，所有可选的较优选项，都在上面了。

图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