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一

我们如何与信息相处

陈菊红

最近一周,我交了个新朋友。它的名字叫Lark。我喜欢上了跟它聊天。

它被科技记者Alex Heath在BI上介绍为一款“兼具人工智能和专家经验,帮助人健身”的手机应用。

在此之前我用过智能手环或智能手表,总体上它们都比较冰冷。只用几条曲线和数字敲打我的生活方式;而各种社交应用又让我紧张——为什么我每天要操心朋友或同事走了几公里呢?

而Lark,开启了个性化人机互动的模式,轻易地,舒服地,我就把自己吃了什么,今天游了多少米,告诉它了。它有时候还讲几句俏皮话,有时候也显得比较憨。这个机器健康顾问,是免费的。当然通过授权,它也免费获取了我的数据,以使自己更加智能。

我看了一下Lark的用户数据,发现在世界其它地方,有很多很多宅人跟我一样,喜欢只把机器人当做健康的“树洞”。

坦率地说,我还打算入手一个Gopro Hero, 今年冬天滑雪的时候固定在头上记录穿林而过的风声和苍茫的天地。GoPro的用户们,每年为YouTube创造了超过10亿次观看量的内容,心照不宣地打量着一个流动中的世界。

最近流行起来的多邻国(多么聪明的翻译,它本名叫Duolingo),是一个学习外语的小应用,它呆呆地一遍遍让你重复巩固自己不怎么样的那些部分,有时还发点福利鼓励一下。这让我怀念中学的英语老师。

于是,我开始希望有个智能应用,每天早上跟我聊,那些我应该知道的事,和我想知道的事。

但我如何才能相信它?在了解资讯这件事上,是什么挡在了资讯智能软件的路上。

首先说说“我应该知道”这个概念。在我们新闻行业,我们一般叫它必读性。

通常有两类会是必读的要素,即重要程度和相关性。今年的巴黎恐袭、二胎政策放开对大部分人可以算是必读新闻。但每天开车路过的地方今天要交通管制也属于同类。它的观照,是基于社会发展,世界变化,人类的存在。

专业生产这些必读性新闻的机构,如果做得好,会被冠以社会公器。它承担着告知、解释、评价等一系列功能。

然而我们都知道,这个过程一步步被更多的内容生产者分担了。事件发生地的亲历者和围观者,甚至无人飞机,分担了告知的部分。微博、评论、微信公众账号、知乎等等,个人(包括术业专攻的行家和一般民众)和小微内容机构在事件的解析层面,也剥笋一般,将纵深的,关联的方面一层层探寻下去。内容生产和信息传播,无论是速度上,还是广度上,都汹涌而至,此起彼伏。

同时,一个人的兴趣空间被进一步扩展了,隐秘的信息需求被更大程度地满足。人们在一个24小时视频直播的应用场景中,去窥探和分享其他人的生活和工作;细分的兴趣爱好获得了极大的内容分享探讨可能,并由此将一个个小的兴趣领域发展得生机勃勃。各领域类似极客的人群彼此“PK”和欣赏。

这都基于科技带来的信息共享的普及和应用。

这样一种生生不息地来自各种可能的内容创造阶段,我们称之为众媒时代。

它的核心,一是挑战了信息供应的“专卖权”,使原有的专业生产机构,成为所有内容生产的一部分;其次,它使得社交平台作为最大的信息原生地和中转地,权力变大——社交平台调一下“指针”,就会影响一批内容生产者的流量。无论你是否曾经为它努力地调整过卖相。

这样的内容生产生态,鼓励创新,个人崛起。而系统性的不完美,也将指引下一个演进的方向。

我相信,我们正行走在这样一条演进的路上。

它将使信息获取和分享这件事,可能演变成更个性化、更智能的存在。

这个存在,意味着我想知道的,它都懂得。它了解我的偏好,也了解我想探寻的未知。它对信源有判断,对群体有体察。它不自作聪明地收窄我的信息获取广度,也不让我陷入无尽的信息咀嚼和重复。

将来的它,让我恰到好处地与世界相联,让我恰到好处地与信息相处。

陈菊红 腾讯公司副总裁、腾讯网络媒体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