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钱”途

狗作为人类最好的朋友，即便是在仿生学领域也名副其实。大约在15 000年前，狗在东亚开始被人类驯养，它们不但具有防卫能力、捕猎能力（找到并驱赶猎物），还能清理残食余骨，保障营地清洁，使主人免受病虫袭扰，极大提高了主人的生存能力，让他们受益良多。除了这些基本能力，调查显示，养狗人群相对于不养狗的人群，在心血管病、行为障碍和心理焦虑等方面患病比例都要低很多。18世纪以来，狗就被用于稳定患有精神障碍疾病病人的情绪，帮助这类患者慢慢融入社会。对于那些注意力不集中的儿童以及自闭症儿童，在狗的陪伴下，他们的表现也会有所改善，狗对监狱里犯人的情绪稳定也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科学家们发现，有些狗在经过训练之后，能够通过人类病变损失的味道，判断出是否患有皮肤癌，能通过患者的呼吸、尿液或粪便样本的气味，诊断出乳腺癌、肺癌、膀胱癌和肠癌。研究人员认为，癌细胞释放出了某些特殊的气味，而狗的嗅觉又极度灵敏，因此能够分辨出不同的味道。此外，狗还展现出了一种特殊的能力，能够提前预知链球菌引起的伤口感染，众所周知，链球菌对人体的破坏力非常大。人类鼻子里有500万个嗅觉神经末梢，而狗鼻子里的嗅觉神经末梢是人类的25~50倍，因此它能闻到气味浓度比人类嗅觉要求浓度低1亿倍的味道。侦探猎犬有2.5亿个嗅觉神经末梢，即使是10年前的一滴血，它依然可以从中找出线索。使用犬类检测癌症已经取得先期成果，以此开展无创体检将拥有非常广阔的前景。

现实生活中犬类异常灵敏的嗅觉让人类艳羡，同时也给人类带来了巨大的启发，人们据此研发了仿生项目电子鼻。现在不管在哪个机场，旅客都习惯了美国运输安全管理局所做的表面擦拭检测，用于寻找爆炸物残余。2007~2013年，五角大楼向联合简易爆炸装置对抗组织投资了190亿美元，希望能研发出一款无与伦比的炸弹探测器。但他们最终发现，最好的炸弹探测器就是狗。当前，以色列当局在出入境口岸采用了一项全新的筛查技术，即危险物气味诊断系统（DiagNose’s RASCargO），该设备与警犬协同工作，共同分析机动车尾气样本。

几个世纪以来，人们一直认为狗能感应到地震的先兆，能提前发出警告，美国地质调查局也确认了这一点，指出狗的确能感觉到地震最初产生的震动波，人类在地震发生60秒甚至90秒之后，才能感觉到更大的震动。实践证明，狗非常值得信赖，它们能够准确预测主人癫痫症发作的时间。如果能够模拟这种能力，制作出一款患者可穿戴的数码装置，就能为病痛中的患者带来巨大的安全感和自由度。

显而易见，模拟动物的感官系统将极具潜在价值，能带来巨大收益。然而，虽然狗的嗅觉比人类敏锐数百万倍，但是它们见面之后，无一例外地都会靠近对方的屁股，闻了又闻，这让我啼笑皆非。

不管是电子鼻、受河马启示研制的防晒霜，还是双翼能折叠的飞机以及其他设备，在全世界范围内的试验中，不断涌现仿生学发展的非凡机遇。本书中介绍的大部分技术或者发明都尚未完成商业化进程。就像保罗·史塔曼兹或布伦特·康斯坦茨一样，大学里的研究员有时候会摇身一变成为一名企业家，然而，并不是所有教授都想成为商人，正因如此，大多数学校都设置了一些部门来做协调工作，通过这些部门把学校里的技术或者科研成果推广到校园外那些想开发运用这种技术的公司中。或者说，公开发布的科研成果启发思想上的创新者，深挖技术，再去学习涉及这个主题的其他知识，最终创造出新产品。不管采用哪种方式，每个生物启示的想法从实验室走向市场都需要投入大量资金。创新的想法到底是发生在仿生学领域，还是其他领域，这个问题无关紧要，因为融资的游戏规则相同，借用我们犬类同伴的做法，有时就像是狗与狗之间为了抢食而进行的残酷竞争。

过去30年中，我遇到的发明家和志存高远的企业家数不胜数。他们大多认为，只要拥有一个想法，他们的工作就算完成了，即便这个想法是其他人的原创，只要你能够确保拥有使用该想法的权力就可以。他们期望自己通过这个理念获得可观的收入，剩下的工作由其他人去做。说实话，我从未见过这种做法最后取得什么有价值的结果。人们说成功是1%的灵感加上99%的汗水，我完全同意，这也是我百分之百的经验总结。如果你对所从事的领域还没有全面了解，或者还没有持之以恒学习下去的决心以及足够的热情、坚定的信念和全身心的投入，你就不该放弃你的日常工作。

在我的职业生涯当中，我总是能够在公司成立之初，最困难的阶段找到融资的方式。公司在发展初期涉及的主要问题是对技术的理解和诠释，该技术在市场上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会有什么样的潜力？同行业中具有竞争力的技术是什么？市场当前是如何建立的？谁能从这项技术中获益，谁来为这项技术支付研发费用？这个阶段还需要准备一些介绍性材料，最好配上令人信服的模型或概念原型机，不见得需要工作模型，但必须是经过深思熟虑且易于展开示范、易于向他人描述的。在企业成立之初，同样还需要资金用于专利申请的准备和专利设备的存放。一切就绪，真正的工作才算开始。

关于进一步的融资需求问题，我们有很多种答案。在我看来，绝对不能抵押你的住房，也坚决不能抵押父母的住房。在企业发展早期，你很可能无法准确预判未来的财务需求，任何通过抵押融来的资金都很可能坚持不到盈利阶段，那样你就会功亏一篑。这种情况会给你和家人带来很大的压力，让你们感到绝望，当你需要针对未来做决策时，这种情绪肯定会严重影响你的判断。如果你能证明你的想法真的具有价值，那么最好能把风险分散出去，在你的战略中一定要将第三方投资人考虑进来。

迎合对方

有一种做法是寻找一个合作伙伴。虽然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但合作伙伴通常都是优质资源。首先，你需要寻找一个对外部想法持开放态度的公司。在帕克斯公司成立之初，我们就一直试图与这些公司取得联系。后来我们发现，尽管我们握着一把价值很高的技术钥匙，而且这把钥匙能够直接改进他们的产品、改善他们的财务状况，却没有匹配的锁。与公司的品牌推广截然相反，美国的很多大型企业几乎没有剩余研发能力。

很多“创新”都主要着眼于如何提高分销渠道的成本效率，或是如何削减原材料的采购价格。

除此之外，帕克斯公司的技术彻底打破了传统的思维定式，即便是最有意愿配合的制造工程师，也难以理解如何将这种技术应用于他们的生产流程。相反，随着亚洲和墨西哥的廉价产品如洪水般涌入美国，美国的机械工程师们却只是疯狂地加班加点，仅仅通过削减成本的方式保住他们的工作。他们已是强弩之末，几乎没有时间尝试并消化、吸收新技术，更不用说开发新的想法了。对仿生学产品来说，这可能是一个真正的挑战。有一位首席工程师就感到很恼火，他对我讲：“你总不能让我为了保住工作不被外包而一周工作60个小时吧？最重要的是，你总不能让我去落实一项我根本不懂的技术吧？”

我听到人们反复向我建议，大公司能与我们合作的唯一方式就是我们成为他们生产成品的供应商。但那意味着我们必须成为生产商——具备生产商的知识结构、车间设施、财务制度和管理规范，在我们涉足的所有领域中生产产品：涡轮机、冰箱、泵、风扇、螺旋桨、飞机的机身设计，等等。尽管这让人有些望而却步，但我们没有选择，只能沿着这条路硬着头皮走下去。我们的商业模式也慢慢演化成一个知识产权公司，用于开发子公司并向子公司提供资金，或向伙伴公司提供技术许可，每家公司都专门从事特定行业中的几个领域。一旦货架上有了我们的产品，我们就能通过与伙伴公司之间的合作关系来扩展业务，这对帕克斯公司的子公司来说，运营效果很好，也是一个经过耐心计划的案例。不要指望哪家公司会违背它们的创立初衷来帮你。

乘上天使之翼

如果没有投资方为你提供资金支持，那么一家创业公司该从哪里寻找种子资本呢？帕克斯科技公司作为一家普通股公司创立，公司只要满足了特定的最低资产净值，无须准备复杂的证券文件就可以向投资者销售股票。有很多企业家朋友、会计师、律师、医生、工程师和其他成功的商人都加入了帕克斯公司的大家庭，成为我们的股东，他们是我们真正的天使。但我们多长时间才能为他们带来投资回报，没有人能做出任何保证。

我们中也没有任何人想到帕克斯公司花了5年多的时间才盈利。他们非常支持我们的工作，也理解我们面对的各种难题，充分证明了“耐心的资本”这个术语。

在早期创业阶段，企业家通常都是从天使投资人那里筹集资金。我也非常支持这种策略。然而，虽说天使投资人相对于投资机构而言要求的文案数量少，但是这种募资方式受到的监管非常清晰，必须严格遵守这些监管要求。加利福尼亚州和其他大多数州政府都对融资方式做了一些规定，禁止激进的企业家向不富裕的老年女性融资，也不允许向有激情但囊中羞涩的工薪阶层融资。投资者需要具备一定的资格，他们应该拥有足够的资产或者不菲的年收入，即便是高风险的投资最后没能成功，他们依然可以过不错的生活。投资的额度绝对不能超过他们能负担得起的水平。他们必须充分明确，投资的风险很大，他们很有可能永远收不到投资回报。我看到过很多企业家走捷径，这是一种莽撞的做法，这种做法无法建立一个有原则、可持续发展的企业。关于投资这个主题，不乏名言，比如“种豆得豆，种瓜得瓜”，也有一种说法是“荣誉是你给予自己的礼物”。在原则上永远不能妥协，不要管其他人怎么做，也不要管他们怎么催你，总之，这都不值得。

天使投资这种资金来源除了需要很多文案工作之外，还能带来很多其他方面的增值收益。他们在进行投资时通常认可你的个人素质、商业愿景和使命。我寻求那些不仅能提供资金，而且乐于分享他们成功经验和社会关系的天使投资人。投资者对你提供的帮助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难以估量的收益。当然，对所有企业而言，善意的投资者都对“度”有很好的把握，在帮助你提高管理水平和过多的介入你企业的管理之间，他们都能做好平衡。伊恩·斯蒂芬斯是我的一位好朋友，他在造船方面有很高的造诣。每当他向一个新客户报价时，船主都会问他，如果他能全身心地投入，船主需要支付多少费用。正如伊恩讲的那样，客户只是开玩笑的话，价格会上涨30%——任务加重了。可是如果客户做了很多准备工作，除了了解你的技术、市场以及先后顺序，还能清晰且准确无误地沟通交流，天使投资人肯定不会妨碍你，并且还会助你一臂之力。

天使投资人早期的投资额都不高，一般在1万~10万美元。随着项目的发展，投资额会加大，可能会达到10万~50万美元。帕克斯公司的运气非常好，一开始就从一个私人投资者那里拿到了100万美元的投资，他对我们的企业使命深信不疑。然而，这种规模的天使投资人很少见。所以说天使投资人与风险投资人不同，他们并不是想要控制一家公司。由于生物启示的公司都需要时间来慢慢培育，需要时间来确定他们的市场，这也是现实的情况，所以耐心的投资方式就变得极为重要。

不入虎穴……

风险资本行业给美国乃至全世界都带来了很大的收益，这毋庸置疑。一些研究表明，在美国，把风险投资机构所投资的公司市值加在一起，总体收入能占到美国国内生产总值的21%，包括网络巨头亚马逊、雅虎和谷歌。微软和苹果公司是世界上价值最高的两家公司，在它们刚成立时，都获得过风险投资。

风险资本逐渐演化为对高风险、高收益商业机会的早期阶段进行投资。风险资本的合伙人总是在搜寻下一个脸谱网，或类似的企业，所涉及的领域也非常广，软件、硬件、电信、健康、生物科技，他们也越来越关注清洁技术。

美国每年大约会诞生200万家新公司，但其中只有不到1 000家能够得到风险投资的支持（概率是1/2 000）。通常风险投资人所投资的公司当中，只有不到100家能真正创造可观的财富（在创业公司中的比例是1/20 000，在获得风险投资的公司中是1/10）。成功的概率很小，因此风险投资人为了搞清如何投资、投向何处这样的重大问题，制定出了近乎残酷的生存战略。他们寻求投资收益尽可能高、投资回收期尽可能短的项目，如果他们能做到的话，肯定想在三年内收到上百倍的投资回报。记住，一般情况下，一家风险投资公司投资了10个创业公司，只有一个能取得显著成功，所以说，如果你的创业公司取得了成功的话，必须能带来足够高的利润，分担投资其他9个公司的投资损失。这就会对你造成非常大的压力。

互联网从2000年开始蓬勃发展，当时美国有1 022家活跃的风险投资公司。经过10年的发展，数量下降过半，到2010年，活跃的风险投资公司仅剩下462家。随着世界众多国家和地区陆续陷入金融危机，从事风险投资的人数也大幅下降，仅2010年第一季度，筹集的资金就比一年前下降了49%。风险投资行业的严重萎缩与更大规模的经济萧条步伐保持一致。然而，由于零投资就等于零增长，所以风险投资与经济萧条到底哪一个是因、哪一个是果，一时还难以判断。风险投资行业在中国、印度和巴西的增长速度也非常快，这些国家的经济也一直在繁荣发展。

很多有抱负的企业家都梦想着能被风险投资公司选中。风险投资公司的日程永远都是满的。尽管与它们沟通、期盼它们的青睐一贯很难，但还是有很多风险投资公司的信誉很好，它们做事公平，能真诚地尊重企业家和自己员工的需求和福利。拿到风险投资，对实现企业家的梦想而言是一个极大的激励——有时候也会演变成噩梦。很不幸，也有一些风险投资人和风险投资公司的名声不太好，他们的行为带有一些掠夺性，所以也就为风险资本家冠上秃鹰资本家的绰号。不过作为一名自然主义者，我知道秃鹰至少会等到它们的猎物死掉之后才开始进餐。

由于风险投资行业内公司的名声参差不齐，所以在我们公司的早期发展阶段，我们决定不采用风险投资介入的筹资模式。这里有一个案例，公司的股票中含有风险投资，随之而来的就是投资人有权批准或否决新的投资条款，因此他们对未来的筹资活动有很大的影响。2007年，帕克斯公司已掌握一大批技术，这些技术都是从大自然的流线型原则中演化而来，我们想要加速产品的市场化进程。经过一年的计划和谈判，我们剥离出帕克斯流线体公司，我们把很多专利都划拨到这家公司名下。即便给员工和风险投资人——科斯拉资本公司配股，帕克斯公司最初的股东仍旧是帕克斯流线体公司的主要所有人。

这里没必要讲得过细。一言以蔽之，2009~2013年，企业经过一系列波动，更换了5位首席执行官，财务支出迅速增加，紧接着就是裁员，律师费超过了100万美元，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对公司的所有权就下降到了10%，而科斯拉资本公司的所有权增加到了70%。最后，在风险资本投资的公司中，没有开发出任何一项仿生技术。尽管工程师团队在电冰箱和风力发电机技术方面取得了不小的进步，但也都是非仿生学性质的，按照风险资本的时间表，这些技术无法产生利润。公司耗费了2 500万美元之后，对所有股东关闭了大门，股东们都不知所措。不管是我，还是团队中的其他人，还会再次选择这种交易方式吗？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很遗憾，在我们遇到过的企业家中，很多都有过类似的经历。

有些风险投资公司仅关注那些能创收几十亿美元的大项目。如果一家公司的增长速度很稳定，但表现出的潜在市场价值低于最初的期望值，就会像一只不招人待见的小猫一样被溺死——这是风险投资界的另一条内部用语。这里有一个案例，加利福尼亚州有一家公司，增长速度很快，也拿到了风险投资，当时正在生产制造专利产品，公司最初销售的产品也能够满足消费者的需求，预计接下来的一年能产生几百万美元的收入。公司当时的团队也很优秀，一位经验丰富的首席执行官带领着一些技术娴熟的工程师和市场营销人员。公司生产的产品对美国的制造商而言非常适合，近乎完美。首席执行官当时需要筹集1 000万美元，使企业跨入盈利阶段。在未来的5年中，每年预计销售额将能达到3亿美元，很多投资者都乐于为他们提供资金，支持他们公司的增长。企业所在地附近有一个小镇，只要试点生产车间设在那里，就能为当地提供就业机会。镇政府为了支持他们，也会提供几百万美元的资金。然而到了确定加利福尼亚州生产车间的选址时，代表风险投资公司的董事会成员直截了当地反对在这个州建厂。他们由于之前投资了该项目，所以有投票权。他们坚持认为，生产车间应该设在越南或墨西哥这样的国家，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在加利福尼亚州建厂的方案。

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从挫败中恢复过来后，继续寻找其他资金，最初的风险投资公司说，创业公司预计每年3亿美元的收入规模太小，不合适他们公司的投资组合。谈判过程进展得高度紧张，延续了好几个星期，虽然管理层和员工都还在继续工作，但他们都不确定未来的命运如何。风险投资公司选择不再继续追加投资，同时使用他们的否决权拒绝其他风险投资公司的投资，而其他风险投资公司则对这个3亿美元的市场很感兴趣。一家风险投资公司为什么会这样做，实在让人费解，因为这意味着没人能从这个技术中获得任何资产回报，若非如此，即使回报比希望的要少，但还是会有收益。然而风险投资公司拥有决策权，公司也无计可施。这家刚创立不久的企业把资金耗尽后，被迫停止运营，遣散了所有员工，留下一堆未偿还的债务。

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如果你的公司的增长策略中有一个清晰、严格、非感情的投入，再加上资金的投入，就能产生很高的收益。这是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强有力的引擎，打造了英国、美国和其他发达国家。然而，也有一些风险投资公司，它们充分发挥自己的作用，弥补了发明家的不足之处。它们允诺向企业提供管理知识，涵盖从财务到市场的方方面面，此外还会把你介绍给它们的商业伙伴，这些因素都会极大增加你成功的概率，但结果无法保证全部都能成功。记住，风险投资人都非常忙，他们需要监督自己投资的很多公司。大多数人对初创公司的技术都不懂，甚至可能对标的公司目标市场的复杂程度也不熟悉。然而，他们知道建立一个好团队的重要性，他们极其关注通向市场的关键之路以及最终的收入。

很多风险资本家都不断催促他们投资的公司开动脑筋，找出加速发展的方法，甚至以10倍的速度发展。“雇最好的人，加快发展速度，不要担心费用，如果资金用光了，我们会帮助你。我们在同一条船上。”我在各种场合都听到过这种说法。我完全支持尽可能雇用最好的人。那速度呢？这就像把9个刚怀孕的女人聚到一个屋子里，然后期望她们用一个月的时间就能生育一个小孩。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这可能管用，比如几百万行的软件代码需要尽快检查出漏洞。由于风险资金的本质就是为了在几年内为它们的投资者赚回利润，所以说他们激进的时间安排也能理解，只不过他们的做法不一定适应生物启示产品的发展周期。医学应用装置、工业设备以及太阳能、风能等可再生技术，这些都需要耗费长达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才能展现比传统技术更为优良的性能。如果不断催促产品上市，增加公司的价值，工程师们就会投机取巧，仓促地做出短视的决定。可以想象，高质量的产品开发势必放缓发展速度。

很不幸，当资金由于支出的扩张不断减少时，当前近乎破产的公司必须拼命筹集更多的资金。融资的紧迫性迫使其成为一个买方市场，公司的价值，或者说新的投资者可以购买的股票价格，就会下滑。紧接着，最初的风险投资公司通过进一步注资“拯救”了公司，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公司的价值就开始萎缩，最终风险投资公司获得了大部分股权。不幸的是，我自己就经历过这种情况。

很多风险投资公司彼此之间都有联系，一家风险投资公司也不会侵占另一家的领地。我听很多风险投资公司说过，除非前一轮风险投资人在非正式的场合私下同意它们的条款，否则它们不会对一家公司提供新一轮的投资。与此同时，早期的天使投资人、发明者和雇员通常都是普通股的持有人，但他们拥有的投票权很少。他们无法控制各个风险投资公司私下可能进行的谈判，当风险投资公司提供的财务条款极大地稀释了他们的权益比例时，他们感到震惊不已，也很失望，因此也就形成了“秃鹰资本”这个称呼。如果你看过《社交网络》这部讲述脸谱网的电影，你就能看到里面关于秃鹰资本的片段。

讲了这么多风险投资公司不好的地方，但其实还是存在一些道德声望很好的投资公司，投资人也很真诚。它们知道自己的首要任务——投资回报率，它们虽然很强硬，但也很公平。你该如何从值得合作的伙伴清单中把秃鹰资本剔除出去呢？不要过分乐观。在你把技术交付给一家风险投资公司前，一定要做好尽职调查，还要与专业的法律顾问协商，这非常重要。此外还需要与同属一家风险投资公司的标的公司接触，与它们的管理层和员工面谈，研究那些公司的历史，看看随着他们公司业务的发展，雇员与其他普通股股东发展得怎么样。确认无误之后，跟随你的直觉，要毫无保留的讲出来——要把任何从投资方那里得到的承诺都落实到书面上。

我之前就讲过，清洁技术和生物启示的产品与软件产品不同，投资回报率同期更长，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谷歌和脸谱网这种公司不是去建造一座绿色城市，所以既不需要申请许可，也不需要租用起重机安装创新型太阳能电池，更不需要通过冗长的临床实验证明药品或医用黏合剂的无毒性。风险投资公司不应该仅做表面文章，还应该真正了解你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渗透到目标市场中去，并主动用书面的形式将其确定下来。如果你写的商业计划书的确很有价值，你也认真做了准备工作，那么你肯定能找到一个与你达成公平交易的风险投资公司来合作。否则，你付出的代价就远远高于你拿到的资金。

施以援手

在美国，不管是联邦政府还是州政府，每年都会安排几千项政府拨款，金额高达几十亿美元。几乎每个政府部门都有用作政府拨款的预算，很多国家的政府也都有类似的项目。包括公共事业公司和非营利性组织在内的很多公共实体也会提供一些拨款。

仿生学领域新兴之初，我就投身其中，经过几十年的观察，我深信，获得政府拨款是推动仿生学发展的一条根本之路。如果你具备资格，也符合条件，那么拨款就是个最可靠且不会贬值的风险资本来源，但通常申请下来需要很长时间。在这方面帕克斯公司的经验值得借鉴，在过去的5年中，公司总共拿到了数百万美元的拨款。这笔钱让我们能够高速发展，创造出当前用于满足我们顾客需要的产品，这为帕克斯公司、员工、客户以及整个国家都带来了经济效益。从政府那里获得拨款还有一个附带效应，那就是增加公司的公信力，这表现在工作的方方面面，比如说你禁得起深度尽职调查、坚持按照预算来运营、能提供严格且全面的报告。潜在的商业合作方和客户也会认同你在这个领域内的成功模式，认可你的专业性。别的不谈，仅通过获得拨款所赢得的美誉就是一笔无价之宝。

不幸的是，很难找到一项你的公司刚好符合其申请条件的拨款项目，而准备申请材料的过程又会费时费力。一旦拨款机构出现差池，你拿到的拨款金额很可能就与你为了申请这笔拨款所耗费的时间和资金基本持平，所剩无几。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一旦拿到拨款的企业恣意妄为，挥霍掉了拨款资金，或者说个人中饱私囊，政府部门就会受到严厉的批评和指责。你可能还记得几年前发生在美国通用动力公司的丑闻，他们在很多项目中虚增了上百万美元的账单。公司为买一把锤子就向政府索取700美元，而高管为宠物买的狗笼也要让政府埋单。1985年，美国军方最好的10家供应商中，就有9家由于欺诈政府而遭到犯罪调查。

如你所想，官僚机构非常讨厌丑闻，所以它们在给你写支票之前，就会有很多繁文缛节。如果错在它们，公众和政界对它们的指责之声就会不绝于耳。加利福尼亚州Solyndra太阳能公司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美国能源部为了支持该公司的发展，提供了一份5.35亿美元的贷款——这是一项对新兴绿色经济的贷款。不幸的是，该公司最后破产了，很大程度上源于竞争型原材料的价格波动和全球经济的下滑。这成为一个政治焦点，反对方把责任归咎为奥巴马政府的失职。然而，迄今为止美国能源部所有的贷款项目加起来共有400亿美元，而Solyndra太阳能公司的损失仅占总贷款额的1.5%。这已经是很低的违约率了，比美国住房抵押贷款、信用卡或学生贷款的违约率低。

即便是某个政府项目拟定向你拨款，预算拨款延缓也会耽误资金的具体拨放时间——有时你正要进行的研究突然就会被搁置。这种情况在帕克斯公司身上也曾发生过。当时帕克斯公司刚从加利福尼亚州能源委员会获取了30万美元的拨款，用于为计算机服务器设计效率更高的风扇。在我们向政府申请拨款时，确定的是与一家位于加利福尼亚州的服务器生产商合作，我们的团队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开始工作——只需等待拨款委发布的指令。18个月之后，资金终于拨付下来，但那个时候我们的合作伙伴已经完成了他们的服务器设计，发布了新的产品，但他们的新产品没有仿生学属性，对市场来说也不是最优的方案。我们不得不仓促地找了一个新的合作伙伴，因此也更改了拨款项目中的某些条款。为此，这笔拨款和我们的研究又搁置了6个多月。这段时间我们干等着能源委员会拨款委的批复，期望他们能批准我们提交的变更申请。与此同时，我们把同样的方案用到另一个项目上，又申请了一次政府拨款。尽管资质很好，定位也很准确，但我们还是没能拿到那笔拨款，原因就在于我们已经获得了一次拨款。至此，距我们得到拨款已经过去了27个月，但依然没有拿到拨款。这样长时间的耽搁足以让一家小企业破产。除非你清楚项目资金已经到位，且具有可操作性，否则不要支出拨付的款项。确认之后，一定要检测拨款的体系，确保你理解报销费用的复杂程度与合同的各个条款。

虽然有时也会失望，但对一家生物启示的公司来说，拨款资金是一个很有价值的手段，它真正能起作用，能让我们的新经济转动起来。我的同事经常说，他们最需要的并不是投入更多的钱来提高产能或拓展分销渠道，公司通过银行借贷就可以做到这一点，他们最需要的是种子资金，能扶持他们从科研阶段跨越到原型机测试阶段。拨款能够使一家公司有时间消除分歧、调转船头并耐心地计划。对成功的长期发展而言，这是正确的做法。

2010年，美国国防部有将近7 000亿美元的预算。可持续发展方面的专家戴维·奥尔博士和卢安武博士现在正从国家安全的角度向美国军方提出建议，包括如何向大自然学习、确保水和食物的安全供应以及能源网的分散化。如果美国每年对仿生学的种子拨款能占到国防预算（7亿美元）1%中的1/10，就会带来成百上千个新产品，这些产品能够转变产业和美国对外国石油的依赖性。如果美国还不着手资助仿生学早期研究，其他国家就会抢得先机——一些国家其实已经有所行动。

不走寻常路

任何一个企业家只要说起如何将创新产品推向市场，都会滔滔不绝，如何困难重重，如何全心投入，如何耗时费力，以及永无休止地解决问题等。新的想法总是要花很多精力才能彰显力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所有你做的事就像是去森林扑灭大火，取得的进展很难立即显现。即便你认真制订了商业计划，还是会有意想不到的问题让你挠头，此外就是资金短缺这个不断往复出现的幽灵会榨干你的希望，压碎你的梦想，招来员工的失望和投资人的指责。面对这种压力，你该如何增强信心？从我自己多年来的经验和与一起共事的创新人士的交流来看，有两种有别于其他、能铸造出成功的企业。

其一，找出你真正有信心、真正热爱、即便分文不取也依然会为之奋斗的事情。否则你终将热情燃尽，滋生厌恶，欺骗自己和家人，在项目上弄虚作假，糊弄你招聘来的同事。一旦项目对你失去了吸引力，出于恐惧，你可能会不断强加工作，认为这是你最好的工作，或者说你是出于贪婪——不论是为了金钱还是为了社会地位。另一方面，为喜欢的事情奋斗能够让你在面对困难时有坚持下去的勇气，同时也会为他人带来益处。其他人看到你的状态会觉得你非常诚挚而敬业，这让你在追求卓越的路上走得更远。当他们从你身上看到无限饱满的激情时，你很容易就能赢得投资者、同事和客户的青睐。

其二，或许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我也是通过经验才认识到的，它是一把能打开成就之门的钥匙，那就是做决定。首先，花时间思考并列出你想拥有哪些最基本的性格特征，比如正直、诚信、有趣（现在正是谈这个的时候），还有你自己界定的同情和容忍。一旦确定下来，无论做任何决定都不能越过这些特质——不管针对什么事情。然后，甩开臂膀，奋力前行。

帕克斯科技公司成立15年来，我们认识到，全面修整产业格局复杂无比。一位哲人曾经说过：“一夜功成，廿载拼搏。”另一位哲人说：“成败有别，在乎坚持。”通过这一章和其他章节里的案例，我们看到了成功不易，新的范式都在缓慢而又稳步地转移。帕克斯公司和我们仿生学的同僚一直都在另辟蹊径，我们始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跨越这片死亡之谷——一种新创的表达方法。仿生学中蕴藏着巨大的财富，其潜在价值也非常大，值得我们为此付出。只要气候持续恶化，能源枯竭的趋势越来越明显，社会问题就会层出不穷，一旦大公司一改以往的商业模式，那么生物启示公司的未来之路就会变得更加容易前行。

我真心希望你在这条路上能够大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