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从远方到故乡
我有幸得到一块南极运回的冰,蓝蓝的,估计有几十万年。配上威士忌或者白兰地,冰融化后酒杯里有许多气泡,那是在喝几十万年前的空气啊!那种感觉很是神奇!
迷失普罗旺斯
因为梵·高、高更、塞尚等印象派大师的画笔呈现,还有彼得·梅尔等作家的渲染,普罗旺斯成了许多人心中的一个梦想之地。
我也是怀着这样的梦想和希冀来到了这里。
雅高创始人杜布吕在中国的时候,就跟我相约在他普罗旺斯的家附近骑行。这一次去他家做客,杜布吕履约安排了一次自行车之旅。路线设计得很好,穿过普罗旺斯最精华的腹地,有平地也有山路,总共一百多公里。
一开始的风景确实迷人,葡萄园、起伏的山丘、富有历史感和人情味的小镇,不知不觉五十多公里就过去了。但由于山地居多,上坡的时候用力过猛,到了六十多公里处,膝盖便发疼,使得我实在不能骑行上坡了。好在不远处就是野餐点,我羞愧地乘上“收容车”到达野餐的河边。
午饭后,我心有不甘,因为只有我一个中国人落下了。尽管骑车耐力和体力比不过久经锻炼的法国人(自行车在法国跟乒乓球在中国一样,属于全民运动),毅力上总不能输给他们吧!我忍痛继续骑行,但不知不觉就离开了大部队。我身上带着地图,倒并不慌张,继续前行。
大约在八十公里处,我疼得实在没法骑车了,就找了下一个目的地等待“收容”。那是路旁一个小村庄,我便在村里休息等待。最后一辆车从村子旁边过去了,把我一个异乡人撇在了普罗旺斯一个美丽而陌生的小村庄。
我身上没有一分钱(不管是欧元还是人民币),没带手机,语言也不通。虽然体力还行,但膝盖已疼得不能继续骑行。只能勉强步行,艰难地走向目的地。
下午四点左右,普罗旺斯的阳光依然很烈,晒得我直冒汗。水壶的最后一滴水也给我“舔”光了,想在路边找个水龙头灌点水,愣是没找到!
而那些起伏的山路,加重了我膝盖的疼痛,走路也变得越来越难。
问路吧,法国人英文不是很好,而且我能够找到的问路的人,基本是路边地里的农民,一连问了几个人,才弄明白前面的路径。
像在美国一样搭便车吧,也困难重重。我的自行车一般汽车装不下,只能搭货车和面包车。货车是一辆没碰到,面包车也很少。好不容易挡下两部,一部车上是工地施工的工人,听不懂我的话;另一部车上除了几个小孩,只有一个开车的妈妈,依然沟通不了,只能抱歉地摆摆手。
“沦落”到这个地步,是事先没有想到的。我除了一身汗水淋透的衣服、那辆借来的自行车,一无所有。但至少,我可以思考,可以呼吸,“我思故我在”嘛。以下就是我一路上的胡思乱想。
- 关于异化
我久居城市,在完全没有现代技术支持的野外环境里,竟然变得如此无助和脆弱。缺一点点水就感觉非常难受,没了一部手机和几张纸(钱币),就感觉极为不便,特别怀念。
现代科技的发达,使得人正在被各类设施“异化”,身体本身的机能正在一点点退化。长此以往,若干代以后,像我这样的人类会不会变成四肢弱小、躯干庞大的“怪物”?
所以,这样经常性的体力运动还是要坚持的。欧美等发达地区的人们普遍比中国人更重视体力运动,我决定还是要坚持运动起来。
- 风景之美
普罗旺斯地区阳光充分,靠近海洋,暖湿气流使得降水丰沛,因此有许多不知名的小花和植物。加上人工种植的葡萄和薰衣草等植物,整个地区植被非常好。骑行的路上,两旁丘陵起伏,远处还有房屋,可以说是“赏心悦目”。六点多钟,太阳开始露出柔和的一面,斜阳照在富有历史感的古镇上,煞是美丽。
但随着疲惫、疼痛和干渴等不适反应的到来,这样的“审美”慢慢变得麻木。美丽的风景在身体折磨的衬映下,反而显得没趣;而那遥远的古镇,预示着前路的艰难。
我想,普罗旺斯那些为生计奔波的农民们,那些在烈日下摘葡萄的佣工们,每日面对如此为世人诵咏的风景,也和我此刻一样毫无感觉吧?
审美是相对的,是非常个人的事情。它对于基本生活而言,是进阶,是奢侈;对于生活品质而言,是提高,是进步。这样高阶的东西,是需要好的身心状态打底的。
- 关于遁世
我没带护照,突发奇想,要是我改变路线,走入更深的普罗旺斯,步入遥远的深山,浪迹在没有边境管控的欧盟会怎样?我可以在葡萄园打工度日,可以靠流浪为生,像高更一样,和过去的生活一刀两断,开始一种完全不同的崭新的生活。
好像现在有了这个机会!
骑车的伙伴们也许会报失踪,会多方寻找,也许有人还会为此受到责备。而我就像鱼入大海,自由自在,毫无羁绊,在异国他乡有一个新的开始。可能,我会成为一个农民,或者一个知名作家。创业是比较难了,但成为路边小店平凡的售货员,抑或小有名气的酿酒师,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想着想着,就越来越离谱了。大概是身体过度疲乏,思绪开始混乱和疯狂。还好,此时我碰到了寻找我的车辆。看到他们,就像看到久违的亲人一样!少不了互道抱歉和讲述相互的故事,而我自己却还没有完全从一路上的胡思乱想中解脱出来,还有些迷失的感觉……
这就是我在普罗旺斯迷路的故事。
普罗旺斯的美和我的脆弱与贫乏,让我迷失了。
2010年8月20日
诗歌与成长
我们读大学的时候,流行朦胧诗。
我们常常在交大毛主席像边上的草地上朗诵北岛、顾城、舒婷等人的诗歌,像著名的《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
比如北岛的《回答》: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
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
……
上世纪80年代的诗歌,是我青春期的主题色,是一旦回想就无法回避的背景。
后来读宗白华散文集《美学散步》里的《我和诗》,那个青春懵懂的年代又一次浮现在我的眼前。这本散文集里好文章很多,尤其是1950年以前写的那些,后面的文章政治色彩较浓,独立性和个人的真情表达有所磨损。《我和诗》写于1923年,作者当时二十六岁,从德国留学回国一年左右,洋溢着青春的浪漫和美好。这篇文章其实不是写他和诗歌,而是他对青春期成长的回顾。
当一个人喜欢写诗、朗诵诗的时候,内心往往有强烈的情感需要表达。这种情感也许是离情,也许是别恨;也许是爱情,也许是悲怆;也许是有感于自然的博大和精美,也许是对生命的无奈……诗不是作出来的,不是写出来的,而是“迸发出来的”,是“流出来的”,那些极致的情感需要这种形式来表达和宣泄。
就像古典音乐的巅峰随着那个时代和那个时代的生活一起逝去了一样,诗歌也退回了过往的时代。我们这个时代充斥着金钱和财富、名声和虚荣、名牌和霓裳、权贵和主义……却几乎没有诗歌,没有理想。或许在当下的时代,影像和高科技已经取代了文字,成为年轻人新的背景了。
但需要诗歌这种形式的人还是很多,像我对诗歌依然感到亲近。在我的身边,会写诗、读诗、朗诵诗的人,一直存在。
诗歌是最早的真实和烂漫,是未被磨灭的理想主义,是不肯迁就的唯美,是内心的独白和倾诉。
一个只有金钱功名而没有诗歌的时代,是种悲哀。
以此小文怀念久违了的诗歌年华。
2011年6月25日
南极之旅
南极是我一直想去的远方。
《中国国家地理》的李栓科社长是最早进入南极的科考队员之一,在他的推荐和“怂恿”下,我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参加了《中国国家地理》组织的首航南极之旅。
路途相当遥远。我们从北京出发,花了十一个小时飞往巴黎,在巴黎机场待了九个小时,等待转机,巴黎飞布宜诺斯艾利斯又花了十三个小时。我们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住了一宿,第二天再飞三个半小时到火地岛的乌斯怀亚。从乌斯怀亚的港口乘上法国籍邮轮L’Austral,航行两天半,穿过德雷克海峡,才到达第一个登陆的地点。来回路程加起来,整整八天都待在飞机和海上,真正在南极半岛旅游也就五天时间。
我们是从阿根廷最南端的城市乌斯怀亚登船的。这是一个经济特区,据说制造业发达,有许多工厂,因为这里有税收优惠。我们登船前去乌斯怀亚郊外的一个餐厅吃了颇具阿根廷特色的烤羊肉。阿根廷农牧业发达,盛产牛羊。将柴火燃在中间,四边围一圈羊肉、牛肉、猪肉,烤上四、五个小时,那肉是非常香酥可口的。
从乌斯怀亚出发,一路向南,穿过德雷克海峡,就到达了南极半岛。我们此次主要在最靠近大陆架的南极半岛附近来回,并没有进入真正的南极大陆,也没有进入南极圈。
在南极旅游,运气特别重要。航线取决于浮冰的情况,浮冰太多就必须绕行。可否登陆完全取决于天气,刮风下雨会增加登陆的难度,甚至没法登陆。
据说,我们这艘船运气是出奇地好。船长说他航行九年,第一次碰上这么好的天气。接下去的五天,我们接连登陆了九座岛屿,做了两次海上巡游。每天阳光明媚,风平浪静,让我们感觉不像在南极旅游,因为根本没有那种探险和艰苦的感觉。来之前,为了应对南极的严寒和可能的艰辛,我们做了很多心理上和物质上的准备,到了这里却完全都没有用上。
另一件幸运的事,是我有机会下到船底的机舱里,近距离观摩了解这艘邮轮的内部机制。
这是一艘非常先进的轮船。船上的所有动力、照明由汽油发电机提供。航行南极地区,使用的是最轻的汽油,排放非常小。淡水由海水净化而来。船上要求我们节约淡水,我们一开始还以为淡水是从港口运过来的呢。节约淡水,实际上是减少发电量,节约能耗。只要有足够的汽油,淡水可以说是用之不竭。客房就像宾馆的房间,二十四小时热水、空调、卫星电视,甚至还有卫星电话和互联网接入。由于微信和微博的普及,游客们使用网络较多,使得网络速度很慢,几乎无法使用。
船员以法籍居多,餐饮却没有法国的风味,几乎都是西餐。可点菜,可自助,但一两天吃下来就开始倒胃口了。张超英带来的新疆雪莲辣椒丝成了我记忆里最美味的食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回来后便以十五年茅台相赠致谢。我让助理找到了这个品牌的辣椒丝,吃起来味道还是不错。前几天,我去乌鲁木齐,发现确实是新疆名优产品。现在,这款辣椒丝成了我佐煎饼的美味,让我时常回忆起这趟南极之行。
由于气温不是很低,第一天登岛,我们几个同行的兄弟就大胆地脱光了上身,在南极来了个“无上装秀”。远处的著名摄影师张超英老师给大家来了个抓拍,把我们拍得很帅。
我们登陆的岛屿大同小异,不同的是冰川的造型、岛屿的形状。南极半岛以冰川、企鹅、雪景为主要景点。一开始我们觉得新鲜、激动,两三天后就有些审美疲劳了。旅游的魅力在于新奇感和对未知的探索,在于寻找那种“在别处”和“在路上”的感觉。当我们厌倦了日常的无聊和烦闷,走出熟悉的生活和环境,来到不一样的地方,接触不一样的人和物,感觉到新鲜和惊奇,甚至还有一点点探险的感觉,这就是旅游的魅力。
毕竟,人类的所有感官享受都是“喜新厌旧”的,正如好东西吃多了就会腻,就会想粗茶淡饭;生活在都市里久了,就会怀念乡村的野趣。
船上有许多公司里的白领,大多还是单身,请长假来南极。现代人厌倦写字楼生活,渴望着来这么一次小小的远行,算是逃避,算是调剂。我想,他们回去后应该精神倍儿爽,憧憬着下一次远行吧。
南极的年降水量只有五毫米,但积雪一点点积累下来,几万年、几十万年持续产生的力量却是巨大的。南极气温低,雪的融化不是因为气温,而是压力。当雪越积越厚,底部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雪粒被压融成水,又在低温的环境里瞬间冻结为冰。雪被就这样随着岁月的流逝,在自身的挤压下,转变成冰盖。冰盖顺地势向大陆边缘推进,部分冰体漂浮在洋面上,形成冰架;有些从冰盖中断裂开,掉入大洋,形成冰山。几十万年的雪积压下来是非常大的力量,密度很高,以至于不能完全反射光线,部分能反射出光线的就成了蓝冰;密度高得几乎不反射光线的,就是黑冰。
我有幸得到一块南极运回的冰,蓝蓝的,估计有几十万年。配上威士忌或者白兰地,冰融化后酒杯里有许多气泡,那是在喝几十万年前的空气啊!那种感觉很是神奇!
栓科讲的企鹅故事也很有意思。
人们都以为鸳鸯是最忠贞的鸟类,实际上并非如此,企鹅才是真正的忠贞不渝。当雄企鹅出去觅石,雌企鹅会待在家里筑巢。在人类世界,男性讨好女性用钻石、首饰,企鹅则是用筑房子的小石块。谁家石头多,谁家的地位就高,谁家就有钱。
如果配偶一方走失或发生意外,它们会遵守男不续弦、女不改嫁的族规,抑郁而亡。
也有专家挑战这个说法,但栓科讲的时候很是动情,所以我宁愿相信他说的。
地球变暖的说法,在栓科这儿也受到了挑战。栓科认为,人类跟自然相比太渺小了。人类的活动,根本不可能改变地球千万年的自然进程。所谓地球变暖,实际上是一部分美国人编造出来的耸人听闻的谎言。
地球大气层的热量主要来自太阳光能。太阳向地球放射的辐射穿透大气层进入地表,被地面上的物体,尤其是南北极巨大的冰雪镜面反射,变成长波辐射,才能被大气层吸收,太阳光线的热量才留在了地球。当地球的温度持续升高,就会促使南北极的积雪和冰盖融化,白色镜面的反射面积就会减小,留下来的太阳热能就会减少,气温就会随之下降。南北极实际上充当了地球“空调”的作用。
对于身处季风气候区的中国来说,地球变暖对我们是有利的。气温升高,夏季风西延,降水区域扩大;北方可耕种面积会大大增加,作物的生长期延长了,单位面积上的生物产能增加了。无形中,极大提高了中国的土地质量,尤其是全中国普遍的越冬成本降低了。粮食产量提高,动植物繁殖加快,可供养人口增加。因此,全球变暖不论是猜想还是事实,就中国的自然环境而言,利大于弊。趋利避害是人类的天性,瘦子不能盲目地跟着胖子喊减肥。
栓科是科学家出身,思维严谨,知识渊博。我觉得他讲得有理。人们太容易人云亦云,不假思索地接受流行的说法和观念。比如中世纪的地球轴心说,当代的地球变暖论。
我们每天上班活动的半径也就几十公里的范围,即使出差,活动的范围大致也在几千公里之内。所有的爱恨情仇、喜怒哀乐、功名利禄、富贵贫贱,也就在这个地理范围里发生。跟一望无际的大海、茫茫无边的南极相比,实在渺小。人短短几十年的生命,跟南极几百万年的积雪相比,同样微乎其微。
人类太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如何了不起。面对一望无际的海洋和千百万年的冰山,我们应该谦逊。在几千万年的地球历史长河中,我们太微不足道。
望着大海,看着冰山,回味着栓科给我们讲的南极故事,再想想抛在脑后的尘世,那些功名利禄,那些聒噪喧嚣,忽然觉得没有了意思。
也许这是旅游的真正乐趣:换一个时空,换一种活法,换一套思想。我们是做了一回不同的自我,还是做回了真正的我?不得而知。
回到乌斯怀亚,晚上就着小酒,我们在一家门口有雕塑的小饭馆吃了美味的深海大螃蟹。微醺回到船上,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寻找小石块(企鹅的钻石)的企鹅,“俄然觉,则蘧蘧然季也”。不知是季琦在梦中变成了企鹅,还是季琦一直是企鹅梦中的形象?同样不得而知。
2013年1月30日
远行
2014年秋天,我和几个同龄的朋友相约从成都出发,沿着川藏线去西藏拉萨。
川藏线还是有一些让人紧张。塌方、流石、悬崖、交通事故、高原反应、道路桥梁坍塌……让人感觉这是一场拿生命去博弈的赌博。
那一年是我的本命年,我碰到很多事情,有一种要逃出去放逐一下自己的冲动。这个时候沿着318国道去西藏,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时机。
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情,我在书房整理行装的时候,一股冲动从心里涌出。我想写点什么,遂坐下,在电脑前,将心里的涌动敲到键盘,写了《远行》这首诗:
每一次远行,都是一场离别
也许,只是一次短暂的别离
也许,从此天涯,甚或阴阳两界,永不复返
我们不知道,这一次是生离还是死别
每一次远行,都是一场救赎
也许,远行是为了拯救
也许,出发是为了赎罪
但是,往往,既拯救不了别人也赎不了自己的罪孽
每一次远行,都是一场重生
也许,我们会脱胎换骨,洗心革面
更多的时候,除了鞋子上的泥巴,我们依然故我
但是,至少远行,给了我们更多生的理由
每一次远行,都是一场未知
也许,在前面拐弯处,会遭遇到梦里的凌霄
但是,多数时候,只是无聊的路人和单调的风景
对于远方,就像对于未来,对于我们自己
憧憬,但一无所知
当时的心情,诗歌表达得很充分了。
阅读文艺作品时,读者会有一个移情重置的过程,也就是将自己的经历、心情、想象的情景放在作者所描述的氛围里,重新创作属于自己的作品。我想别人读这首诗,跟我当时的感受肯定不一样。
这首诗从旅行到人生,从前途的迷茫到人性的察觉,从沉闷的黑暗到重生的力量,基本上把那个阶段我的内心表达出来了。
诗歌是特别私人的。我写过不少诗歌,都不太愿意发表或示人,因为早就过了寻求理解的年龄。
还记得我们大学的时候,朦胧诗很流行。我们在交大广场的草地上,朗诵着北岛、顾城、舒婷等人的诗歌,慷慨激昂、豪情万丈。那种青春的味道,我依稀还记得。那时候不经意的一些人文因子,在我们的人生里发酵,就像红酒,历经岁月,越发香醇。在知天命的年纪,许多矫饰都已褪去,朱砂痣般的爱恨情仇也已淡化成模糊的蚊子血,诗歌反而从深处探出头来。它自然、真实,甚至连最重要的形式都不看重,只是内心的讴歌、抒唱。
随着社交媒体的发达,诗歌似乎又成了当代的一种时尚和流行。这说明,这个时代确实需要诗歌,需要人文。大家在物欲过强的氛围里,在信息爆炸的冲击下,更需要滋养心灵的养料,而包括诗歌在内的人文产品,遂成了一部分社会精英的选择。
我们的全季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壮大,“全季人文”也是为了满足广大的季粉而推出的。如果说能够跟大家内心深处的那些诗意产生一些共鸣,能够推动这个社会向着美好、理想的方向发展,我是非常愿意献丑,跟大家分享自己的诗歌的。我的诗歌虽然不一定好,但是拳拳的心是真诚的。
就像人生下来并没有善恶一样,人生其实既不苦也不甜,关键在我们的内心。带着诗、唱着歌、跳着舞步的人生,一定是快乐美好的。所以,我们要写诗,要读诗,要朗诵诗。我们不是要成为诗人,而是要过诗一样的生活。
2016年11月2日
了不起的勃艮第
应朋友之邀,去勃艮第拜访酒庄。去之前,朋友预约了罗曼尼·康帝(Romanee Conti)家族。然而去的当天,据说那哥哥心情不好,周六不愿出来接待了。哎,法国人哪,真是任性、会享受啊。但是,那人是罗曼尼·康帝,确实也可以任性。
好在朋友在勃艮第根深叶茂,我们一行驱车直接到了罗曼尼·康帝家隔壁的一家酒庄。
进了院子,看到一个不起眼的家伙,个儿不高,留个八字胡,穿件牛仔裤,拿着水管在清扫地面。他看上去像是这里的帮工,在这儿打杂的。他跟我们打招呼,要带我们去酒窖参观。我心里在嘀咕,虽然法国的人工是贵,但我们一群人来参观,居然让一个勤杂工带我们,也太将就了吧。
在地窖门口,我特地问朋友,老板呢?他说,这就是老板。好吧,看这老板的模样,酒庄也不会怎样。带着悉听尊便的心情,我下到了地下酒窖。
地下的空间很大,最初是教会僧侣开凿的,里面堆满了橡木桶。他给我们介绍橡木桶的讲究之处。比如,要事先选好一片树林,专门用这片林子里的橡树来做桶;他只用新橡木桶,两三年后更新一次;为了体现法国情怀,将法国国旗的三色箍在了橡木桶上;他儿子在美国看到一个漂亮的塞子,特地买回来塞橡木桶,用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中国造的;他有一面特殊的玻璃,装在橡木桶上,可以看到白葡萄酒逐渐沉淀的过程……他带我们看了落满灰尘的装着老酒的橡木桶,和装着一百年以内的年份酒的那些。他指了指那间装年份酒的仓库说,隔壁就是罗曼尼·康帝家的酒窖。我看到了一瓶1966年的酒,试着问能不能买下,这哥哥居然爽快地说会寄到我家里!
此刻,他在酒窖里侃侃而谈,仿若一位地道的葡萄酒酿造专家。他知道所有的细节,非常享受跟我们介绍和葡萄酒有关的种种有意思的事情。
最后,我们到了品酒室。虽然在地下,但是灯光布置得非常恰当,还有一架钢琴放在中间。他为我们详细介绍了勃艮第葡萄酒的四个等级:勃艮第、村庄、酒庄、地块。总而言之,越小的命名(比如到地块)越高级,越大的命名(比如勃艮第酒)越差。
我们一共品了他们家六款红酒,后面四款都非常好。他说他不喜欢酸的味道,所以会尽量将酸味去除。他还欣慰地告诉我们,他儿子也喜欢葡萄酒行业,已经参与进来,这个庄园后继有人了。
他还跟我们说明为什么他们最顶级的葡萄酒出产于一个相对短的狭长地带上,原因是那些地块在一个地质断裂带上,含钙高,水分足。他的品酒室还保留了部分原始的底层剖面。他认真地说,不是他的水平高,而是上天给了一块好地,才能出产这么美妙的葡萄酒。
因为先前的印象,我故意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的酒好,还是那些名气更响的酒好呢?”他似乎不太开心,反问:“严培明[1]的画好呢,还是毕加索的画好呢?”
就像男人喜欢女人一样,没有最漂亮的,只有你自己最喜欢的女人。不管是艺术、爱情,还是红酒,每个人喜欢的都不一样。理所当然地,他认为他的酒一点也不输给其他酒庄。从2016年开始,他的酒里就不再有二氧化硫了(绝大多数葡萄酒都含有二氧化硫,主要用于制作过程中的消毒等),而它是导致你喝酒头疼的原因。
我觉得有点冒犯他,不太好意思,就提议品尝那瓶一直没动过的白葡萄酒。当我们喝到那瓶白葡萄酒的时候,一个个都惊呆了,太好喝了!这也是我这辈子喝过的最好的白葡萄酒!而这瓶酒售价只有几十欧!
老板让我们很嗨,大概他也被感染了,坐到钢琴前即兴弹奏起来。他弹得轻松愉快(估计是当地的音乐),但听得出来弹得不错。
我觉得这老板陪了我们大半天,临走我们总是要买点酒吧,以示感谢。我还大胆地说,买他两个橡木桶的酒,一箱白的,一箱红的。这哥哥居然说不卖!他说酒的产量太少了,不够分。我又一次被打击到了。
这家伙从最初的“勤杂工”,到“专家”,到“企业家”,再到眼前的“艺术家”,让我大开眼界。勃艮第这个地方真是藏龙卧虎,看上去不起眼的房子,居然是罗曼尼·康帝;看上去不起眼的葡萄园,都是闻名世界的大庄葡萄田;看上去不起眼的人,居然是这么一个有趣、有才、有情怀的酒庄老板。
更有意思的是,自此为止,我都认为这是一个普通的酒庄、普通的品牌,回来做了一点功课,又是大吃一惊!这家酒庄非常有名!葛罗兄妹酒庄[2],是可以跟罗曼尼·康帝相提并论的酒庄!真是狗眼看人低,这次勃艮第之行确实狠狠教育了我一下:不能以貌取人,不能以外表来看待事物。
我还是设法托朋友买了些他们家的酒,这个不是出于感谢他陪我们了,而是我真的想喝他们家美妙的酒啦!
从葛罗兄妹酒庄出来,晚上去参加了勃艮第酒商晚会。晚会上,我还被授予了勃艮第的红酒骑士勋章。看来,我跟勃艮第还真是结下了不解之缘,满满的都是收获,悄悄的都是惊喜。
2016年11月30日
选酒心得
好酒每个人都喜欢,但每个人对好酒的定义不同。生理上的事情其实非常个人化,你觉得这个葡萄酒好,就是好。著名的五大酒庄,除了拉图,没有一款我特别喜欢的。玛歌、拉菲,对我来说都很一般,所以贵对我来说没有用。这种个性最终将形成每个人对食物、酒、茶、烟等消费品的选择体系,你可以根据自己的财力对它们进行配置。
我招待客人的时候会精心挑选适合对方、场合、食物的酒。对法国人来说,他们未必看得上你给他喝所谓的“好酒”,那些知名的、昂贵的“土豪酒”。
如果请客人吃我们老家的海鲜,我可能会选勃艮第蒙哈榭地区产的白葡萄酒来配。白葡萄酒的差异非常大,有的很酸,有的带点甜味;有的很饱满,有的却不是。蒙哈榭地区的白葡萄酒带果味,不那么涩,深得我心,但一般不便宜。后来我找到一款类似口味但价格便宜的,是大金杯他们家的,非常好喝,一瓶只要几十欧。如果配肉,像红烧肉这些,我会选波尔多右岸伯米侯地区的红酒。它顺、柔、醇厚,不涩不酸,很多中国人喜欢这个地区的酒。口感醇厚的酒跟红烧的东西很搭。红烧的东西有甜味,需要很成熟的味道去配,这样它的味道才不会受酒的影响。意大利和西班牙的很多酒配红烧肉也很好。
通过这种方式,客人会知道,老季是真的用心。法国人会知道,老季这个人是真的懂法国,不是个不懂法国的土豪。有些土豪老板可能掏个二十万买瓶很贵的酒就完了,但我不是这样的,我很用心地去选。这样的用心可以收获友谊。
有一次,我和一个法国朋友说我有个梦想,想看到月亮从埃菲尔铁塔那个框子里升起来。他还真找到了这样一个地方。埃菲尔铁塔对岸有一个博物馆,博物馆的咖啡馆正好能看到月亮从框子里升起来,他就带我去那儿吃饭。那场景特别有意思,特别浪漫,特别适合带爱的人一同前往、欣赏。
2018年4月7日
吃饭这件小事
- “饮泉农场”的实验
我出生在江苏南通如东县饮泉乡吕湾村。前些年,为了让孩子吃到健康的食物,我将我出生地的生产队一大半的土地租下来做农场。
原先的土地滥用化肥、农药,我们将地荒芜了两年,任雨水冲刷,杂草生长。这块地里有三条小河,正好位于水系的最末端,雨水顺着河道流向大河,汇入长江,再到大海,所以,其他地块的污染不会通过河水渗入到我们的地块。虽说两年废置的时间还不够消解高残留的农药,但已有了很好的成效。
一开始,我养殖了鸡、鸭、牛、羊、猪等,这些家禽带来了足够的有机肥料。两年后,我开始在地里种玉米、小麦、水稻、果树、蔬菜,在河里放养了鱼、虾、蟹。
现在,我定期叫人送新鲜的蔬菜和肉类来上海,不但吃得放心,而且非常新鲜、美味。几个有小孩子的朋友家庭,我们也顺便一起送菜。从此大家过上了美好的集体农场生活。
虽然原来的乡名——饮泉已经不用了,但是我很喜欢“饮泉”这个名字,因此还是将这个小试验田命名为“饮泉农场”。
- 大米的味道
小时候,我们那里的主要农作物是水稻。那时我们吃的大米是学名为“粳米”的那种肚子圆圆的米。后来上学,吃的是产量高的“籼米”,籼米很干,没有油份,不好吃。工作后,我有机会尝到著名的泰国大米,却不敢恭维,不很喜欢吃。因此,我时常怀念小时候的家乡大米。
那时,每年秋收的时候,大家都在地里忙收割,女人割水稻,男人挑谷子来晒场,小孩子在地里拾稻穗。晚上,大人们在打谷场挑灯打谷,我们小孩子则兴奋地在稻草堆里捉迷藏。
新打的稻谷经脱壳去糠后,煮出来的粥微微泛绿,煮出来的饭油光闪闪,好看又好吃。即使没有菜,光吃米饭,也可以吃得很香。
童年、少年的记忆在脑海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年纪越大,离家乡越远,那种美好的感觉却越清晰、强烈。
后来,吃到日本的大米,尤其是新潟鱼沼的大米,我找回了儿时的感觉。一开始在国内买,很贵;后来从日本带回来,又很麻烦。试着尝试黑龙江的五常米,但跟日本的米相比差太远。
起初我也没看上、没注意到饮泉农场的米。但有一次,我误将刚送到的农场米当成了日本米,煮出来发现很好吃!用它煮出来的粥泛着微微的绿色,跟小时候吃到的粥一样,入口还有一点点甜味。我特别高兴,将日常的用米改成了自己种的。这几年,我对吃的越来越挑剔,但对家乡的大米从来没失望过。
家乡人告诉我,饮泉农场彻底贯彻有机的理念,不用化肥,只用有机肥;不用农药,除草、杀虫都是人工。选择的是优质品种,不用转基因的品种。
水好、土质好、种子好,加上足够的昼夜温差、较长的生长周期,这样种出的水稻自然是好水稻。
- 水很重要
煮粥、烧饭,水很重要。
小时候烧饭用的是河里的水。那时候,没有这么多污染,河水清澈见底,不时还有鱼虾在水里游过。
为了找到最合适的水来烧饭,我从超市买来各种矿泉水、纯净水、蒸馏水。各种水试验下来,我发现法国阿尔卑斯山出产的依云,饱含矿物质,跟大米配合最好。如果是新米,可以烧出绿色的米粥来。因为条件所限,我没能够尝试井水,估计井水也是可以的。井水是深层地下水,矿物质含量高。
其次就是锅。锅的话,以日本的虎牌电饭煲为最佳,因为它加温的过程有讲究。煮饭、烧粥时,米和水的比例也标注得很清楚。
米的保存和储藏也重要。小时候家里会有好几只木头或者水泥做的柜子,放在阴凉处储藏稻谷,第二年再拿出来研磨加工成大米,虽然陈米口感会差很多。现在有了冷藏柜,倒方便很多。将稻谷在冷藏柜里储藏,吃之前加工成大米,可以获得最佳口感。如果条件限制,不方便储存稻谷,将研磨好的大米冷藏,也能最大程度地保鲜。
- 简单的“小确幸”
简单的食物,也可以很讲究。有机,其实便是回到当初的简单。刚开始的时候,讲究细节会有比较高的成本。但当整个社会都开始关注和执行的时候,有机生活就会变得更大众。
这些细小的“小确幸”正是促使我们热爱生活、创造美好的小点滴。只要我们用心去体会,用心去做,推动更多的人和机构一起行动,涓涓细流就能汇聚汪洋大海,最终成就美好生活。
2017年2月8日
我的日常生活好物
从大米开始,我计划做一个“季品”系列,作为我个人的日常好物推介,分享给我的朋友们。
除了在老家种稻,我还在那边做油。老家的油菜花长得特别好,做出来的菜籽油特别香,很适合炒菜。未来我可能会再选一款葡萄酒,茶和香也会选一款。通过“季品”,我想把那些我觉得好的,同时容易流转、保存,又不会太贵、太小众的东西推出去。这跟商业其实没有关系,更像是我自己的一个生活好物推荐品牌,表达我对生活的理解。除了吃的,我可能还会推出用的,例如王金川的紫砂壶,他做得很和润,价格也可以接受。
人有动物性、人性和神性。我在“人”的建功立业上面还可以,因此想把动物性也展示一下。把我喜欢的酒、茶,觉得很惬意的东西推广出来。在神性这个层面,像书、音乐、艺术,还有我的一些思考,一些比较灵性的东西,我也想要分享。
我用的一支笔是我自己改制的,笔芯来自凌美(Lamy),一个非常时髦的牌子。我把笔芯拆下来,做了一个手工的套子和竹子的帽子,改造了一下。外观完全看不出来是凌美,但是性能很好。我有很多这样的小东西。
很偶然地,我得到香道大师刘良佑的一串奇楠手链,特别好闻。我原来不知道它的珍贵,总随身带着那串珠子出门,随意放在兜里,出差也带着。后来才知道这个珠子很昂贵。《红楼梦》里,元妃后来回来省亲,给贾母就送过这样一串珠子,其他人都没有,只有老太太有。后来,当我听说刘良佑再没有其他珠子在市面上流传,就不敢再用了。我正在寻找沉香,选择我喜欢的味道,准备自己做珠子。
我现在喝茶,上午是绿茶,下午是红茶或普洱,茶叶都是有机的,也是我自己挑选的。茶具我会用日本的银壶、上下的竹编,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在挑选的过程中,我试图把日本、中国,古代、现代的审美结合起来。我有个用来喝茶的碗,是仿宋朝的设计。直接用古董的话,我喝不起,喝得起也舍不得用,那就仿一个。我做了一批,在日本制作,仿中国古代的设计。出差我会点香,打坐、读书都会点一支香。这些经历让我慢慢对审美有了感觉。
审美这种东西,当你还在求温饱的时候,是想不到的。只有肉体满足了,才会追求审美。我本人是,企业也是。当我开始要做高档酒店的时候,我去接触艺术,去看各种画展。我一开始起点也比较高,我身边有两个朋友:一个是蒋琼耳,上下的创始人;一个是设计师周光明。他们的审美,我认为在中国、在东方,甚至在全球都是处于一个很高的水平。他们带我进入了新的审美世界。我做禧玥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是光明来设计,很多配饰都是琼耳在做。他们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非常强。一件简单的家具,给上下一做就是那么好用,那么漂亮。很多复古的椅子没有上下做得那么漂亮,多了很多装饰、矫情的东西。上下的产品都是简洁的线条,看上去很简单,坐起来很舒服。
我在审美的世界里不断进步,华住也是。从注重性价比的汉庭,到体现中产情怀的全季,再到特别关注审美的禧玥,整个企业的发展跟我本人有很密切的关系。
2018年4月2日
故乡的味道
对很多人来说,小时候养成的口味,一辈子都很难改过来。一直到现在,我还是很少吃西餐,念兹在兹、经常在吃的还是老家如东的家常菜。很有趣的是,因为小时候基本处于半饥饿状态,唯一能尝到的味道就是米饭或者馒头的味道,所以那种味道至今依然能给我带来非常美好的感觉。当时整天是饿的,能吃到馒头和米饭就是特别开心的事。
农家在腊月的时候会蒸很多馒头,我很爱看大人做馒头和蒸馒头的过程,因为蒸的馒头特别多,偷吃一两个是不要紧的。中秋、春节的时候会起油锅,炸肉圆子、烧鱼,能闻到醋啊油啊酱油啊在锅里散发的味道。闻到这种味道,就知道要过节过年了。它们是奢侈的味道。
我们那时候没钱买肉吃,但会去抓鱼,抓一些河鲜吃。我的外公是一个远近有名的厨师,做菜很好吃。放假的时候,我会去外公外婆家,每天早上我的外公会提个小篮子去农贸市场买海鲜。买回来之后,我很早就在路边等着他。他有时候会给我带个糖,有时候没带,但篮子里总有一堆菜。看到这堆菜,我就知道有好吃的了。跟外公外婆在一起的时候,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我们厨师做的很多菜,小时候外公都做过。例如文蛤饼,可以算是如东名菜了。还有梅子鱼——因为小时候家里买不起黄鱼,所以用梅子鱼代替。外公会把梅子鱼的头掐下来,放在一起烧汤。鱼头是没肉的,但放在一起烧有鲜味,烧出来的汤很鲜。这是穷人的智慧,用简单的食材做出很美味的东西。那味道让我记到现在,也形成了我根深蒂固的饮食偏好。
2018年4月21日
江南情结
生于江南,长于江南,我想我是有江南情结的。如果把江南小镇比喻成女孩子,她是现在流行的审美吗?大红唇,瓜子脸,双眼皮,再戴一副时髦的墨镜,全身配上爱马仕、LV……我认为不是的。她的气质应该婉约、温润。我想象她在蒙蒙细雨中打着一把油纸伞,从乡村的小道上袅袅走来,身着旗袍,旗袍上有小碎花……这是江南美女的气质,也是江南的气质。在这方面,我的审美是很古典的。
有件很有趣的事:我和上下的琼耳是好朋友,有一次我问她:你们怎么不做内衣?她说女生内衣的尺寸不好做,量也很难把握。我说中国古代有肚兜,它通过绑带调节大小,胸围大的松一点,胸围小的收紧点的,又实用又美。她觉得很有道理。
我后来还给了她一个设计方案:放十二朵不同的花在肚兜上,从十二个月里选每个月的“花魁”“节气之花”,再用苏州的刺绣将它们绣在肚兜上。这很有情趣。老公如果买这一系列肚兜给太太的话,每个月可以看见不同的花。我还建议推出两种:一种是短的、系在上半身的,是纯粹的、性感的内衣;一种长度到大腿,不是那么露,可以在家里穿。料子呢,用最好的丝绸。这款肚兜正在制作,近期可能会有个发布会。我们可能会邀请不同体型、国籍的女人来试穿,高的矮的,甚至可能找孕妇。我相信不同的女人能穿出不同的风情。
江南虽美,但偏阴柔。老家南通在这点上平衡得很好,它有一股野蛮的力量,却也不像北地那么粗糙。俞敏洪是典型的江南人,口才好,喜欢到处演讲,做导师,跟传统的江南才子很像。我喜欢的状态是在野蛮和文明之间做博弈和权衡,那很有味道——既不去张扬,也不是归隐山林,而是执中。
2018年5月1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