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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除书签2011梦想之旅日记
只要你真想，不可能会变成可能。梦想之旅一路，从井冈山到遵义，有很多事情都不在计划之中，上井冈山的黄洋界，到吉安的白鹭洲书院和青原山，登南岳衡山，在桂林郊区的漓江边上吃饭，从南宁去百色的途中游览龙虎山风景区，在百色游览澄碧湖，从昆明到贵阳的途中游览黄果树瀑布，从贵阳到遵义的途中走向茅台镇，每一个喝酒的人都想朝拜的地方。这些不在计划之中的事情，最后都实现了，给生命带来了很多意外之喜。
一路走来，我们十天做了近30场讲座，听众接近10万人，连接了十座城市，汽车行程达4000公里左右。每天都是晚上12点才睡，早上7点就得起床。有些人希望早上睡一下懒觉，一般都被我拒绝，因为我知道在工作之余，能够游览一下大好河山，本身就是一种享受，何况途中坐车也能够休息。途中经过的一些地方，以后特意来的可能性会很小，如果错过了，就可能一辈子错过了。我希望抓住一切机会，把人间的美丽装在心里。所以我不断根据实际情况调整行程，重新安排工作人员的工作。刚开始工作人员被我弄得头昏脑胀，充满迷茫愤怨，尽管不说出来，但我能够感觉到。后来，他们慢慢懂得了我想要什么，并且开始掌握我的活动规律，灵活安排行程。到最后他们也喜欢上了那些意外之喜，喜欢上了一路走过的人文风景和自然风景，喜欢上了生命平添的一些喜悦。
就这样一路走来，我们作为一个团队，把很多不可能变成了可能。我这里所说的不可能，主要是指为了赶下午或者晚上的讲座时间上不允许，但时间总是能够挤出来的。当我们想去黄洋界时，有人告诉我不可能，我们去了；当我们想去衡山时，有人告诉我不可能，我们又去了；当我们想去黄果树时，有人告诉我不可能，我们去了并且在黄果树下的农家乐开怀畅饮；当我们想去茅台镇时，贵州当地人告诉我们不可能，因为下雨天从贵州到茅台镇再到遵义，来回的时间怎样也赶不上晚上5点在遵义的讲座，但是我们出发了，我们到达了，我们在茅台镇赤水河边畅饮了茅台酒(不辨真假)，感受了从内心产生的浩荡之气后又出发了。
在路上，心情总是飞扬的，一切都是有可能的，关键是你想，并且要非常想。
井冈山
飞机在吉安机场落地之后，我们一行人马匆忙上车，直奔井冈山，这是一个我几十年一直想来的地方。从小时候开始学朱德的扁担，就开始想象这个地方到底是怎样一个令人神往的地方。
上车后，当地工作人员告诉我，井冈山管理干部学院的院长张泰城先生希望能够和我见面。我和张泰城没有见过面，也不认识，我也不太喜欢到了一个地方就拜访地方领导和干部。这次来的目的是用一颗安静的心来体会井冈山，所以听说要应酬，心里产生了一丝不快。知道这是场面上的事情推卸不了，所以就约好了在茨坪镇的一家饭店见面。
我的车先一步到了饭店，张泰城院长紧随着就来了，大家握手、问候、拍照，走完过场，我感觉张院长不像是一个摆架子的政府领导，心里放松了一点。确切地说，井冈山管理干部学院的院长是胡锦涛，下面的直接负责人就是张院长，所以如果抬高一点说，他是在胡锦涛的直接领导下工作。大家一起入席，开始喝井冈山当地的黄米酒，几杯酒下肚，张院长和我都开始放松，题目自然扯到了井冈山上面。张院长在这方面学识渊博，而且他是学经济管理出身，所以从管理和团队建设的角度，给我们上了一堂非常生动的课程。
张院长告诉我们毛泽东是如何在井冈山打造出了一支强有力的队伍。当时秋收起义后，他带着七百来个人来到井冈山，大部分都是农民和年轻人，素质很差的一支队伍，没有什么士气。朱德后来带了一万人上来，都是旧军阀的队伍，战斗力不行，不良习气很多。两支队伍合并起来，怎样才能融到一起去呢？怎么让这样的队伍焕发战斗力，取得革命的胜利？军人瞧不上农民，农民瞧不起军人。毛泽东和朱德商量了一下，让大部分的指挥官在两支队伍中对调一下，于是农民学会了打仗，军人也有了革命理想。张院长还告诉我们，红军之所以能取得胜利，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他们爱学习、能学习。长征路上，前面战士的后背都贴着字，后面的人边走路边学习。长征结束到陕北，有的人以前不认识字，到了陕北就可以当机要科科长了。井冈山之所以能够成为革命根据地，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战士和老百姓关系处得好，有坚强的群众基础和后盾。比如谁家的地没浇水，战士就帮忙劳动；谁家的孩子读不起书，可以派人去教等等。跟老百姓从来不说什么共产主义之类的大事，就是帮助老百姓，让老百姓认同自己。所以，后来老百姓非常认可共产党，和共产党成了一条心。有一次，国民党来犯，一个村民去带路，带到山崖上，抱着国民党的指挥官一起跳崖身亡。这个故事令人感动，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江西吉安经济发达，知识更发达，历朝历代共出了2800多个进士。当地人很忠烈，所以革命的火种会在这里燃烧起来。管理一个政党，争取革命的成功，就像是管理一个企业；反之，管理一个企业，也像管理一个政党一样，很多道理是相通的。
边喝酒边听张院长聊天，本来打算只见半个小时的聚会，一下子忘了时间，拉长到了两个小时，依然感到意犹未尽。还没有看到井冈山的真面目，井冈山的精神已经从张院长的嘴里滔滔不绝而来。这真是一次难得的学习和领悟的好机会，从心底里开始感谢工作人员的这次安排。
在见面过程中还有两个小插曲。第一个是沙云龙一直在用手机做笔记，张院长可能以为沙云龙在发短信，瞄了沙云龙好几眼，我们赶快解释说沙云龙是在做笔记。确实是在做笔记，上面的这些记录，大部分来自沙云龙。第二个插曲是我在介绍南昌新东方学校校长毛成轶的时候，一激动说成了这是南昌新东方的校长毛岸英，结果大家哈哈大笑。
黄洋界
去井冈山的路上，我问随行人员到了井冈山能否到达黄洋界，他们给我的答复是去不了黄洋界。一是黄洋界在山上，距离比较远，时间不够；二是为了保护环境和秩序，上黄洋界一律要坐环保公交车，不能开小车上山。毛泽东的那首词小时候就能够背诵：“山下旌旗在望，山头鼓角相闻。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早已森严壁垒，更加众志成城。黄洋界上炮声隆，报道敌军宵遁。”我觉得时间再紧张也要去那里，否则井冈山就白来了。我一边查看地图，一边盘算时间，一边让随行设法联系看看有没有办法去黄洋界。在井冈山干部管理学院的帮助下，终于拿到了一份特许小车上山的证件(不好意思，有点小特权的味道)。午饭后下午两点多，我们终于到达了黄洋界。黄洋界云雾缥缈，下着蒙蒙细雨，树木在雾中显得翠绿葱茏。黄洋界最传奇的故事就是那门迫击炮的故事。蒋介石的部队从茅坪方向进攻井冈山，到达黄洋界哨口受到红军的阻击，但红军武器少，眼看就要被敌军攻破，这时候战士拿来了唯一的一门迫击炮，总共只有三发炮弹，前两发由于受潮成了哑炮，战士把最后一枚炮弹表面的湿气擦干，然后一炮出去，居然打中了敌人的司令部，结果敌人溃退而去。这就是为什么毛泽东说“黄洋界上炮声隆，报道敌军宵遁”。如果此事属实，表明了两个道理：第一，信念的重要性，当年红军就是小小的很落后的一支部队，但大家对于未来还是有信心的，这从毛泽东的诗词中能够看出来。第二，成功有一定的偶然性，假设没有这一炮，也许红军不一定能够扛得住敌人进攻，可能中国历史就得改写了。
从黄洋界下来，车队以最快速度赶到了吉安，终于准时到达井冈山大学。
白鹭洲书院
白鹭洲书院是江西古代四大书院之一。四大书院最有名的是白鹿洞书院，另外两个是鹅湖书院和豫章书院。说实话，在来吉安之前，我并不知道白鹭洲书院，在网上搜寻吉安名胜，白鹭洲书院跃然排在第一，并且由此得知文天祥曾经在这里学习过。
关于白鹭洲的故事，网上都能够搜到，掉书袋的话就不讲了。但李白的一句诗还是要提的：“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白鹭洲就是因为这句诗命名的，不知道是先有白鹭洲还是先有书院，但可以肯定的是在李白那个年代，这个洲还不一定叫白鹭洲。我们到白鹭洲的时候，还真看到了白鹭飞翔。
本来行程中是没有白鹭洲的，但我是那种遇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就不愿意放弃的人。尽管当天我们要驱车四个小时，从吉安到株洲，去赶下午3点的演讲，但是我还是安排了大家早起一点，去白鹭洲参观。打听了一下几点开门，结果有人告诉我早上6点就开了。我觉得奇怪，一问才知道白鹭洲上有个白鹭洲中学，白鹭洲书院就在中学里面，这样说来，白鹭洲中学应该算是中国最古老的中学之一了。
当地一个培训学校的校长黄世平来见我，自告奋勇要带我去白鹭洲书院，并且说联系好了中学的校长在那里等我。我听了有点不快，因为我喜欢一个人单独旅行，或者和一帮熟人说说笑笑旅行，最怕有陌生人陪着或者陪陌生人，直到见到了中学校长王跃平，才发现这是一个人才。王跃平是体育专业出身，曾经得过省跨栏冠军，但从他身上看不出一点孔武的味道，是一个文质彬彬，同时也很健谈的人。白鹭洲中学在浓密的绿树之中，建筑物保持了原来的形状，新修的建筑也故意按照旧的式样修建起来，而且不超过三层，也就是不超过树的高度。在白鹭洲中学漫步，恍惚回到了古代书院的感觉，也让我回忆起自己中学的时候在一个寺庙扩建的校园上学，没有电灯，只有煤油灯光加月光，晚上还有点害怕。校园里书声琅琅，让我顿时置身书香之中。我最大的梦想之一就是当个中学校长，看着学生们茁壮成长是一件多么快意的事情。如果真有这个机会让我选择一个中学，白鹭洲中学好像是我理想中的中学了。
王校长一路陪同讲解，从书院历史讲到书院出现的人物，如数家珍，娓娓道来。到达书院存留的云章阁后，一起登上木梯，到顶楼看赣江江水被白鹭洲分流两边，江的气势，洲的秀丽，尽收眼底。让我想起了王勃的《滕王阁序》：“豫章故郡，洪都新府。 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尽管《滕王阁序》写的是南昌赣江边上的滕王阁，但吉安也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据说自古状元和进士出了几百个，而且因为是革命老区，将军也出了上百个。
从白鹭洲出来，走过一座桥，就进入了现在城市的匆忙。现在的人这么忙碌，内心是否真有幸福感？是否还会和古代在这里求学的学子一样，闲来会看一眼奔腾的赣江和宁静的书院，以及在书院边上飞翔的白鹭呢？
青原山
到了吉安，才知道青原山在这里。青原山著名的不是山，而是山里的一座庙，叫净居寺，也叫静居寺。庙之所以有名，是因为有一个和尚，法名叫行思，世称青原行思。青原行思是六祖慧能的弟子。六祖慧能之后，禅宗分成两支，一支为南岳怀让，一支就是青原行思。在慧能还活着的时候，就派行思从韶关的曹溪山来到吉安的净居寺弘法，结果香火鼎盛，成为南方的佛教圣地，后来的影响远达日本、朝鲜和东南亚。
我对佛教并没有什么研究，以上这些也是到了青原山并且查了资料之后才知道。我对于禅宗的理解仅限于六祖慧能的故事和他的那首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尽管不了解，但内心是比较认可禅宗的思想和境界的，所以当有人告诉我青原山是七祖行思的道场时，我毫不犹豫要求司机拐上了去青原山的道路。
道路并不宽敞，有一段路还是坑坑洼洼的沙路，在沙路上开了一段时间，正在疑惑是否走错时，突然发现前面路边上有一个红墙的琉璃瓦古亭，上面书写着刚劲敦厚的三个字“青原山”，落款是文天祥的字，立刻就给人一种走进历史的感觉。然后汽车进入了一个村庄，不知其名，村庄之后就是青原山净居寺。
本来期待是一个清净灵秀之地，但是一下车遇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被卖香的村民包围，几乎可以用围追堵截来形容，不得已只能掏出十元钱买了几炷香。想想净居寺在唐朝就已经有了道场，当时一定是盛况空前，现在相比，卖香的比来朝拜的人要多，确实显得有几分落寞。几个和尚坐在门口，百无聊赖，东拉西扯地着聊天，偶然瞟一眼香客是否给功德箱捐钱，好像很超脱的感觉。
现在的庙一看就是重新修过的，和其他的庙没有太多区别。在庙里转了一圈，拜了拜佛像也就出来了，因为没有导游，庙里也没有太多的文字说明，所以也是稀里糊涂的感觉。快要出庙门的时候，有人说后山上有七祖的塔，就信步走了上去，在山上可以俯瞰净居寺全景，显得布局合理，进退有序，很有气势的感觉。在一座阁里安置着七祖的塔，据说原来是九层塔，后来在浩劫中被毁，又被建成了现在的塔(好像应该是七层)。尽管没有说明，但我想七祖的真身应该是不在里面了。
匆匆忙忙来去，实在有违禅宗真意，但四百公里外的株洲正有几千学生在等着听我们的演讲。帮人帮己，也算是给了佛一个匆忙离开的理由。等未来有了时间，再来细心体会青原山的真谛吧。离开庙门时，有人指着两颗苍劲古老的柏树说，这是七祖亲手栽下的。
切菜游戏
在梦想之旅途中，一个城市和另外一个城市之间常常是几百公里的距离。为了打发时间，不知道谁拿出了iPad，玩起了切菜(Veggie Samurai)游戏，于是大家不知不觉就参与了进去，开始了比赛，甚至还把切菜游戏和新东方激励机制联系起来讨论。我原来没有玩过切菜游戏，开始玩了几次笨手笨脚，最后放弃了参与比赛，坐到旁边回复e-mail，耳朵里不时传来某某人打了多少分的消息。在他们不玩的时候，我就拿过来玩几下。到了第三天，我玩的最高分还没有超过1000分，他们有的人已经达到了3000分出头。在晚上去讲座的路上，iPad快没有电了，我顺手拿过来玩了一下，第一局只玩到了200多分，但第二局不知道怎么地手就特别灵活起来，居然一下子打到了3362，创造了iPad上分数的最高纪录，大家一阵欢呼。这个晚上我一直处于一种快乐中。看来人生只需要取得一个小小的成就就能够快乐起来，哪怕是一个小游戏的高分，而且这个高分不需要绝对高分，只要相对高分就可以了，就像两个臭棋娄子在一起下棋厮杀的乐趣，不会少于国际象棋高手过招的乐趣。
补充说明一下，后来再玩这个游戏，常常一下子就能够超过10000分，但即使这样，3000多分的快乐依然成了我对这个游戏最好的记忆。
漓江
26日讲师团到达桂林，当天晚上在广西师范大学和桂林电子科技大学演讲，第二天再去柳州演讲。柳州是晚上的演讲，所以白天有一点时间大家可以先在桂林休息一下。早上9点，我们从宾馆出来，一路散步到了漓江象山公园边上，然后沿着岸边的石道逆江而上，有台阶可以到达水边。看到一些男男女女在河边洗衣服，还有几只狗也在江边嬉戏，那种小城悠闲自在的生活豁然眼前，令人生羡。我把手伸到江边的石阶下面，一下就摸出了很多螺蛳(这是我小时候常干的事情，摸出的螺蛳养两天就能够吃了)，然后又扔回江里。江水还算丰盈，滔滔向南流去。看到有人在江里游泳，奋力逆流而上，当地人说江中心水深达八米，边上就有人说八米的水深还敢游泳。我说，对于一个善于游泳的人来说，是不需要考虑水的深浅的。有人又接着说，那些被溺毙的人常常是善泳者。想想也有道理。
过了解放东路桥，我们看到江边停着一排竹排，便和撑竹排的老乡商量坐竹排的事情，最后谈定两个竹排120元，逆流而上从江中看伏波山和叠彩山。老乡把两个竹排捆到一起，竹排上居然装了小小的发动机，所以逆流而上并不吃力。大家到了江中心情开始快乐起来，一起照相，互相泼水，还有人唱起“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我把袜子脱掉，把裤腿卷起，把双脚放在水里，一下子那种舒服的凉意流遍全身。把脚放在水里嬉戏，还是小时候干过的事情呢。老乡把竹排停到了伏波山对面的沙滩上，上面有人收费照相，为了顾及老乡的心情，我们出钱照了两张(本来我们自己有相机，完全没有必要出钱照相)，重新坐上竹筏之后，过了一会儿老乡又要把竹筏停在另外一个沙滩上。我阻止了老乡的行为，导致老乡面露不悦之色，最后匆匆掉头返程。返程顺流而下，任竹筏自己漂流，心平气和看两岸景色。
上岸时，我给了老乡20元小费，告诉他以后对游客好一点，不要眼中只有钱，老乡面露愧色。但不知道明天是不是还会同样把游客带到各个沙滩上。毕竟他们也只是在为生存而努力。
中国，什么时候能够回到民风淳朴的时代？
国道
30日，我们从百色出发，走324国道，打算当天到达罗平县。百色到罗平的距离是370公里左右，原计划五个小时左右到达，没想到最后走了将近十个小时。
首先是道路本身难走。大概是这几年国家把很多钱都花在了修可以收取过路费的高速公路上，以至于国道维护不够，到处坑坑洼洼。也看到有一些人在这里挖那里补，但确实就像月球的表面，千疮百孔。汽车在很多路段只能以20公里左右的时速前行。
另外，这条路还是主干路，是云南通向贵州和广西的通道，所以大货车特别多。货车一多，超车不容易，而且对面来的大货车总有如虎扑面的感觉，避之唯恐不及。
在快到达兴立县时，前面的汽车排起了长龙，我们到前面一看，原来是一辆宝马车和货车撞在了一起。他们发扬了中国人民典型的光荣传统，互不相让，互相指责，结果让几百辆车等着看他们吵架。我们卡在汽车长龙中等待了接近两个小时。
在路上也遇到了意外之喜。第一喜是看到了旁边高速公路正在修，而且居然有一段已经开放了，结果让我们在没有什么车的高速公路上奔跑了一百公里，心里感到了一些快意。第二喜是中午的时候停在国道边上的一家农家餐馆“卫姐餐馆”午餐，农家伙食朴素味美，大家美美地吃了一顿非常可口的午饭，心里充满了心满意足的喜悦。第三喜是有一段公路一直沿着南盘江，南盘江是珠江的源头，发源于云南。那一段的南盘江，水色碧绿，水面平静，山清水秀尽收眼底。第四喜是从广西的丘陵地带进入云贵高原，在安龙县境内翻越龙头大山，看到汽车沿着盘山公路越升越高，回头看山下的车像小虫一样爬行，而自己的车在悬崖边行驶，看一眼都心惊胆战，而在胆战间已经上升了千米高度。
在经过接近十个小时努力之后，我们终于在黄昏之后到达了灯光明媚的罗平县城。
九龙瀑布群
罗平最著名的景色，一是漫山遍野的油菜花，二是九龙瀑布群。我们到达的时候，油菜花的花季早就过去了，当地老乡告诉我们从二月份的时候油菜花就开放了。这几年罗平拼命推广旅游，所以全国人民都知道了这里有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罗平每年都要举行油菜花节。九龙瀑布群知道的人就少一点，藏在山中，近几年才名声日显，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被媒体评为50个中国必须去的风景点之一。我曾经在杂志上看到过九龙瀑布群的照片，觉得确实像仙境一样美丽。我们在罗平停一夜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看一下九龙瀑布群。
早上8点起来早餐后，我们就出发前往瀑布群。瀑布群离罗平县城30公里左右。公路比较好走，很快就到了。整个景区还没有游客，异常安静。看过去满眼的绿色，树的绿、竹的绿，还有水的绿，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清新，真是一片世外桃源之地。
买票的时候，售票员诚实地告诉我们，瀑布现在没有什么水，近几年水越来越少了，下雨下得不多，今年雨水尤其少。我们进入景区，远远地看到成梯级状态的瀑布，还是有淙淙水流往下流动。远处的大瀑布神龙瀑(九龙最大的瀑布，高56米，宽110米)有一柱水流飘然而下，尽管不壮观，却也显得细腻秀美，和下面的小梯级瀑布连在一起，错落有致，也很耐看。我觉得瀑布就像女人，没有水没有灵气，水太多则太暴，水在半有半无之间，则像一个有灵气而含羞的女人，令人爱怜。
我们找了一个女导游，是当地布依族人，普通话不是很好，但很健谈。她说其实上面是有水的，被电站关掉了，平时水就只放一点点，但是如果有大领导来，上面就会下命令放水。这个时候游客如果有幸，就能够和领导一起看到瀑布奔流而下的景象，领导一走，水就被关掉了。导游还问我上面有没有认识的领导，如果有认识的领导，打个电话，让放一下水就行。中国的特权真的是深入到了大地的每一个细胞，我只能苦笑着摇一下头，继续游览只留下一柱细流的九龙瀑布群。
幸亏那天空的云，那一潭潭的碧水，那茂林修竹鲜花芬芳和那远方云雾缥缈的山都不需要通过某种特权才能看到。我们行走在天地之间，大自然总还会给我们一些心平气和的辽阔。
大排档
在梦想之旅的路上，我们讲座完之后会去当地的大排档喝酒聊天，有的时候碰上流浪歌手来唱几首歌，有的时候自娱自乐自己唱。这几乎成了每天必不可少的享受，甚至变成了一种仪式，来告别自己度过的又一天时光。
不管讲座多少场，不管每场讲得多么成功，但每次新的讲座来临，心里又会产生一种紧张，害怕讲不好。有时候的讲座，如有神助，妙语连珠，语言像瀑布一样从嘴里喷涌而下，学生掌声雷动、笑声连连；但就在一个小时之后走进第二场讲座的现场，突然就发现自己思维不清、呆若木鸡，所有上一场讲过的美妙语言全部忘到了九霄云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生涩无趣，越着急越想不起风趣的话语，尽管你知道学生也在认真听讲，但是自己心里明白效果不好，讲完后就会低头郁闷，不想说话。如果我是这样的感觉，我相信新东方每一个参加讲座的老师，都会产生和我一样的感觉。
不管当天晚上讲座是否成功，我们都去大排档。如果讲得很好，需要用啤酒来增添我们的喜悦；如果讲得一般，则需要用啤酒来冲淡我们的失落。所以，每天的大排档都让我们获得了一种重新开始的感觉。在微醉之后，回去和衣而卧，第二天再重新上路，又是一天新的开始。
在大排档这样的地方，每一个人都还原成普通人，你不再是领导，他也不再是部下，大家都是走在路上互相照应的朋友。大家辛苦了一天，有预先去会场打前站的，有中间忙着摄影的，有司机开车在两个会场之间忙碌接送的，有登台演讲的。就像一出戏一样，在演出的时候各种角色都各司其职，在演出后就是一个团队里不分你我的朋友，所以大家会很放松，不需要顾及对领导的态度，也不再需要对部下摆谱拿架，一切都回归至生活中的平凡。聊着生活中的事，聊着家庭、婚嫁、苦恼、梦想，然后举杯敬酒，一切忧愁都随着仰头饮下的啤酒，从心中舒缓出来，让生命少了一点沉重和负担。
大排档刻在了我们生命的记忆里。有了大排档陪伴，旅程就不再那么寂寞和孤单，夜晚也不再显得那么空空荡荡。
父女情深
5月23日晚，在吉安井冈山大学，梦想之旅2011年第三条线第一场演讲开始，近一万学生到场听讲。
演讲现场发生了两件好玩的事情。一件是厦门新东方学校校长刘烁炀讲得激情四起，结果硬是把皮带给绷断了，裤子差点掉下来，幸亏他比较胖，把裤子给撑住了。他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又讲了20分钟，最后在掌声中潇洒走下台来。第二件是井冈山大学有个副校长坐在第一排，不管我们讲多少笑话，使出多少幽默，他就是不笑，每次我看到他那张紧绷的脸，就有点讲不下去的感觉，最后只能努力不看他，保持激情把演讲讲完。
第一场演讲算是成功结束，心情放松后大家一起到赣江边上的一个大排档去宵夜，加上南昌学校来的整个团队，参加宵夜的人接近20人。大家要了一些啤酒，又要了一些加饭酒，正喝到兴致处，来了一对男女歌手，我们就把他们叫了过来。我一贯喜欢流浪歌手，也喜欢和他们聊天唱歌。这俩人显得很洒脱的样子，男的一头长发，女的年轻美丽，表情与眼神有点冷美人的味道。我问他们俩是什么关系，结果男的告诉我他们是父女关系，让我大吃一惊，因为男的看上去也不是那么老。再仔细看看，女孩确实跟他长得有点像。再聊知道了他们老家在安徽，已经从安徽出来很多年了，小女孩从小就被母亲抛弃了，父亲就带着女孩流浪唱歌。女孩今年16岁，刚好和我女儿同岁。估计女孩没有上过多少学，但在江湖上行走久了，显得非常干练，但又不失女孩的优雅。男的声音很好听，女孩的声音也很好听，他们俩的合唱尤其好听，配合得天衣无缝。女孩估计从小就跟着唱歌，练出来了。他们俩人互相看着的时候，充满了温馨的感觉，一个眼神、一丝微笑就心领神会的样子；但当他们的眼神扫到我们身上的时候，一瞬间就变成了那种穿透的感觉，感到他们不是在看我们，而是在看我们身后那遥远的天空和大地。
这对父女的歌声和他们之间的感情勾起了我很多的感慨。我的女儿也算是在甜水里长大，但我整天忙着工作，很少有时间和女儿单独相处，结果父女之间那种亲密的感情失去了很多。突然如此羡慕眼前的这对父女，让我感到世间的很多珍贵感情是用金钱买不来的，必须把整个身心投入进去才行。我端起酒杯，郑重地走到他们面前，带着对他们的敬意一饮而尽。
这个世界你可以选择安居，也可以选择流浪，但不能选择没有深刻情感的生活，否则整个世界对你来说就是一片虚空。
飞车、飞机
在梦想之旅安排好之后，接到徐小平的电话，说5月26日他在北京要举行一个“留学生真格创业基金论坛”。真格基金是徐小平个人的创投基金。自从新东方上市后，徐小平淡出了新东方决策层和管理层，刚开始感到无所适从，但由于他天生的热情和激情，很快生命活力就找到了出口，为有才华的中国留学生提供创业资金。过去几年，用乱投资来形容他一点不过，但由于他对人才的判断能力，所以投资不仅没有亏损，而且日见成长。所以，他今年决定正式成立基金，更好地为留学生服务。
根据梦想之旅的安排，我25日晚上在衡阳师范学院演讲，通知已经发下去，不讲是不行的，提早一点讲完也要8点了。我计算了一下时间，实在太难赶回北京了。和徐小平说了，结果小平说，这些年就求你这一次，你不来，我这个论坛就没有意思，所以不管怎样一定要到场。我知道这种友情加面子的事情，无论如何不能推卸，所以就只能看交通如何能够接上。衡阳没有机场，要回北京就一定要去长沙坐飞机。查了一下航班，长沙飞北京最晚的飞机是22点40分。从衡阳到长沙150公里，坐汽车8点走，10点无论如何到不了机场。再查列车时刻表，发现衡阳有8点25分的高铁，9点到长沙，只要不出意外就能够赶上飞机。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8点讲座结束，飞车到衡阳高铁站，8点25分火车准时开车，坐在高铁上真正感觉到了速度的好处。9点到达长沙南站，长沙新东方的汽车已经等在车站，上车后飞车到机场，到达机场10点，进入候机楼上飞机，飞机准时起飞，到达北京时间接近凌晨1点。公司的车在机场等我，把我直接送到论坛所在地中国大饭店，登记入住，进入房间洗漱休息已经晚上两点半。尽管很累，但第二天的论坛讲话不会被耽误了，心放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8点和徐小平、王强早餐。9点论坛准时开始，进入会场发现来了两百个左右的留学生，让人很振奋，这么多世界名校的年轻人都想回国创业。李开复等人也来参加论坛，一起握手寒暄。本来我的讲话安排在王强之后，但由于前面的讲话人拖了一点时间，我还要坐12点半的航班飞往桂林，所以提前到他前面开讲。我讲了20多分钟，热情鼓励留学生归国创业，演讲结束后匆匆赶赴首都机场，坐飞机飞往桂林，继续梦想之旅的演讲。可惜这一次不是那么顺利了，12点半的飞机推迟到两点半才起飞，到达桂林已经5点，飞车从机场直接赶到广西师范大学雁山校区，刚刚赶上讲座的时间，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留下。
这一趟旅程，从汽车到火车再到飞机，一路狂奔，感到了现代化的好处，也感到了生命匆忙中遗失的一份沉着和悠然。似乎很忙的背后是一种无奈和被动，也反映了中国发展中的社会喧嚣和生命浮躁。在这样的喧嚣和浮躁中，生命缺乏了一种深度。
2012梦想之旅日记
4月24日
汽车奔驰在从银川到固原的高速公路上，道路两边一片荒漠景色，是没有一棵树的沙丘和土丘。已经是4月下旬的晚春了，这片土地依然没有什么绿色，感觉从亘古以来就一直干旱着，偶然看到路边上的一小片绿色杨树林，心里就会发出一声欢呼。
昨天飞机降落银川的时候，天空一片灰蒙蒙，接机的宁夏团委副书记佘瑞东告诉我，这是今年的第一场沙尘暴。这一场沙尘暴不算很严重，因为有贺兰山把沙尘暴挡在了西边，近几年在沙漠周围植树防止了沙尘暴的肆虐。想到我30年前在北京上大学的时候，每到春天沙尘暴漫天而来，让人几乎看不到对面走来的人，沙尘过后室外的地上、房里的床上都是厚厚一层土。现在北京好像已经很少有这样恶劣的天气了，看来我们对于环境的治理还是有点成效的。
银川这一带应该是沙尘暴的前沿，有沙尘暴是正常现象。抬头看太阳，隔着沙尘居然可以直视，黄黄的很温柔的感觉。银川素有“塞上明珠”的美称，在古代是西夏国的所在地，我曾经于2002年和2009年两次去看过西夏王陵，即使被风雨侵蚀千年，并且被人为破坏千年，依然可以看到西夏国当年的气势。他们有自己的制度，自己的文字，也有自己的文化，后来被成吉思汗领导的蒙古军队所灭，王宫和王陵被一把火同时烧毁。
黄河流经银川，银川实际上是背靠大山的冲积平原，土地肥沃，成为历代必争之地。下面这段话是百度百科上对于银川的介绍：“银川地表水水源充足，水质良好，富含泥沙，有肥田沃地之功。境内沟渠成网，湖泊湿地众多。黄河是银川的主要河流，流经银川80多公里，南北贯穿。银川平原引用黄河水自流灌溉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引黄干渠有唐徕、汉延、惠农、西干等渠，年引水量数十亿立方米。配套排灌干支斗渠千余条，长数千公里，形成灌有渠、排有沟的完整的灌排水体系，保证了13万多公顷农田的灌溉。”如今在银川境内走动，依然不断能够和湖泊、河道相遇，植物一片郁郁葱葱。在银川郊区有个地方叫沙湖，是著名的风景区，在一片沙漠之中突然出现一片大湖，大湖里芦苇荡一望无际，是令人神往的地方。2009年我到银川，银川的朋友带我去沙湖，坐在沙漠上看着大湖喝酒，最后醉卧沙漠，至今记忆犹新。
在车里隐隐约约看到贺兰山的轮廓，在沙尘中显得苍凉遥远，每次看到这种景象，心里都会产生悲壮豪情。这是我第三次看到贺兰山，但还从来没有一次踏入过贺兰山，都是匆匆遥看。每次看到，岳飞的《满江红》就会在我的大脑中激荡：“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有朋友对我说，一想到我就想到了光秃秃的山，觉得我的生命充满了苍凉；而我看到这样险峻苍茫的高山，也总会产生难以控制的怅然涕下的感觉。
昨天在银川，真是很辛苦的一天。一下飞机吃了点便饭，就开始讲座了。这次梦想之旅有孔建龙、夏鹏、范亚飞、赵尔迪一路和我搭台演讲。从下午到晚上讲了四场，加起来有两万学生听了演讲，中国矿业大学银川学院7000人左右，职业技术学院2000人左右，宁夏大学6000人左右，北方民族大学6000人左右。我编了一些新的笑话，也引入了一些新的主题，学生们听得很开心，笑得很开心。其实，要是没有新东方这么多无聊的事情纠缠我，我就这样一直在路上行走，一边读书，一边演讲，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啊。
昨天晚上演讲结束后，在宁夏任自治区副主席的朋友屈冬玉一定要宴请我宵夜。屈冬玉是世界著名的土豆专家，培育的土豆品种养活了很多人。尽管他在政府位居要职，但是没有官架子，因为是科学专家，所以也不怕丢官，说话就比较直接也比较可爱。他带来了教育厅长、法院院长，还有省共青团的一帮人，我这边把参加梦想之旅的新东方人张扬、刘志宏、孔建龙、范亚飞等带上，两边一顿乱喝，结果几乎全部大醉而归。
汽车还在路上行驶，一路颠簸，外面的景色还是没有什么变化，黄土连着黄土，但已经从山地变成了平原。我们今天去固原和庆阳。据介绍，固原城是古代丝绸之路东段北道上的重镇，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地势险要，为军事重镇，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交通咽喉要道，固原周围历代均有雄关固锁。庆阳为华夏始祖轩辕黄帝部落的发祥地之一，人文历史悠久，文化积淀厚重，是中华民族发祥地之一。远在20万年以前，人类就在这里繁衍生息。两座城市都有着深厚的历史，而今天我要踏上这两座我从来没有到过的城市。
4月28日
现在我坐在嘉峪关市一家商务酒店的房间里记录梦想之旅的历程。晚上还有一场6000人的家庭教育讲座，7点半开始。讲座结束后，我们要连夜开车到敦煌，明天早上是两场讲座，一场6000人的家庭教育讲座和一场6000人的中学生讲座。明天是讲座的最后一天，明天中午全部讲座结束，今年梦想之旅的第三路就结束了。明天结束后我就轻松了，我们打算去雅丹地貌魔鬼城看一看，再看一下莫高窟和月牙泉，然后在30日下午坐飞机到西安，再从西安转机到北京。
从24号开始一路风尘，24日中午在固原甘肃师范学院给3000学生进行了露天演讲，学生坐在太阳底下，大风吹过，和着学生的笑声。演讲结束后和政府领导午餐，午餐结束后赶往庆阳。庆阳离固原300公里，司机开车困了，我自己开车一直到了庆阳，一路沿着泾河的河道走。泾河就是泾渭分明的那个泾河，你知道是泾河清还是渭河清吗？庆阳是一个古城，也叫庆州，又叫陇东，是华夏始祖的发祥地之一。刘志丹曾带领红军在这里活动，毛泽东长征就是经过庆阳去延安和刘志丹会师的。在庆阳我们去陇东学院进行了12000人的大讲座，学生反响十分热烈。晚上又是政府领导宴请，饭后心情相对轻松，我就去马路上找了个理发店剃了个光头，然后把照片发到微博上，一会就被转发了一千多次，怕影响不好我就上去删除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我们从庆阳去天水，两地相距400公里，要翻越六盘山，也叫陇山，2900米高，是泾河和渭河的分水岭。六盘山自古就是名山，但真正出名是因为毛泽东的那首词《满江红》：“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诗中所体现的豪情和诗人气质高于云霄。六盘山顶上冬天的气息还没有过去，寒风依然凛冽刺骨。红军纪念馆也不开门，我们只能匆忙照了几张照片就翻山而过。六盘山是两省交界地，翻越六盘山，我们就从宁夏固原进入了甘肃平凉境内。一路看到很多美丽的梯田，中国人民以这种劳动方式从大自然手里收获粮食，生存了几千年。下午两点到达一个叫做庄浪的小县城，吃了一碗面，下午4点到达天水。我们直奔天水师范学院进行演讲，学生挤得水泄不通，讲完后又赶到甘肃林业职业技术学院，对2000大专生演讲，在7点钟的暮色中演讲结束。
演讲结束后，大家一起在高速上集合，驱车300公里赶往兰州。路上来不及吃晚饭，就把早上带出来的包子和鸡蛋给大家分了一下。我吃了两个鸡蛋，上路出发，在黑夜里一路前行。天上星星闪烁，一弯新月挂在天空，好美丽的感觉。中途下来方便，北斗七星就在头顶上，幽深而宁静地指向北方。晚上11点进入兰州，一下子进入了霓虹灯的热闹之中，居然有点不习惯的感觉。大家一起到兰州的夜市吃了面条和烤羊肉串，喝了啤酒，12点到宾馆入住休息。
26日早上一早起来，嘉峪关市委书记和市长一定要请我吃早饭，因为这次要去嘉峪关市演讲，就一起去一家饭店吃了两大碗兰州拉面。饭后到兰州新东方学校给全体员工讲话一小时。讲话结束后去兰州新东方新开的七里河教学点剪彩。剪彩典礼后午餐，省委常委宣传部长连辑和市委宣传部长周丽宁等一起请我，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连辑文人出身，书法家，喜欢滑雪，所以和我很聊得来。周丽宁已经是我十几年的朋友，在全国青联就认识。下午两点午饭结束，在喝完酒的晕乎中上路出发到西宁，兰州到西宁250公里。快接近西宁的时候我们看到了远方不知名的雪山，挺拔、冷峻而辽阔。
在西宁，下午给师大附中演讲，学生坐在露天，在大太阳底下。高原的太阳特别毒，下午5点相当于北京3点钟，学生在太阳下坐不住，我也怕把学生晒坏了，讲了20分钟就匆匆结束了。晚上在西宁两个大学演讲，青海师范学院和青海民族大学，每一场都3000人左右。讲座都还比较成功，结束后再次走上高速公路，要连夜赶赴金昌，第二天在金昌演讲。西宁和金昌一个在祁连山南面，一个在祁连山北面，尽管两个城市的直线距离大概只有200公里，但由于大山阻隔，必须重新绕回到兰州再从北线上去，所以要开600公里。晚上12点半我们开到了一个叫永登的县城，决定住在县城里。我们找到了一家宾馆，毛巾发黑、水流发黄，但已经是城里最好的宾馆，大家凑合着住了一晚，因为很累还睡得很香。早上起来县长知道我们路过，安排了早餐，吃完早餐又让我们参观新建的城市中心广场人民公园，一个花了人民很多钱的公园。光中间的四根柱子，每根就一百多万。这么一个小地方，老百姓可能连饭都吃不饱，居然花了这么多钱在形象工程上，让我们惊讶得直吐舌头。
9点继续上路，从永登到金昌差不多300公里，三个小时的车程一路基本都是高速，只有一小段是国道，要翻越祁连山的一个支脉乌梢岭，在乌梢岭上能够清晰地看到祁连山的雪峰。祁连山绵延近1000公里，分割青海和甘肃，上连新疆，下达宁夏，山上流下的雪水在南坡形成了青海湖，在北坡形成了富饶的河西走廊。可惜现在雪山上的冰川已经快要融化掉，气候变化下雪又少，所以山的两边已经开始出现缺水的情况。
中午时分我们到达金昌。金昌是一个因为矿产而兴的城市，才只有30多年的历史。河西走廊因为和丝绸之路重合，是古代的重要商道，所以沿线的很多城市都有千年历史。但金昌是一座新城，这个地方盛产镍和铂，都是很有用处的金属。人民币的钱币就是用镍做的，所以钱币也称镍币。金昌集团是这里最大的矿产公司，总经理王永前是我朋友，对我们热情招待，住在公司招待所。招待所几乎达到了五星级标准。
下午3点给3000个中学生演讲，孩子们素质很高，他们的父母都是因为祖国需要，从全国各地移居过来的，所以一般是有文化的家庭背景。晚上又给2000个家长做了一场家庭教育讲座。讲座结束已经10点钟，朋友们一定要拉着宵夜，还弄了只烤全羊，结果大家喝得兴奋，又唱歌又跳舞一直到深夜1点。我也大醉而归。
28日早上起来，朋友又安排吃了早餐，因为昨天喝醉了胃难受，没有什么食欲，只喝了两碗稀饭。早饭后大家又一起照相留念，9点钟上路继续出发。今天的目的地是酒泉和嘉峪关，离金昌大概400公里的距离，途径古城张掖，安排大家去参观了大佛寺。大佛寺里有著名的世界最大的卧佛。我们在庙里烧了三炷香，拜了大卧佛。卧佛真的很大，好像两根脚趾头就和一个人一样高了，大佛也很古老，已经有了一千年的历史。张掖在汉武帝时期设立为张掖郡，取“张国臂掖，以通西域”之意，大概意思是让国家像手臂一样延伸出去，和西域人进行交流。掖的意思是胳肢窝，引申为“扶持、奖励”的意思。由于张掖地处丝绸之路青海线和甘肃线的交汇点，所以就成了丝绸之路上的枢纽，古代是丝绸之路上最热闹的一个地方。
参观完大佛寺我们赶紧上路，因为从这里到嘉峪关还有200多公里，我们需要赶在3点半之前参观完嘉峪关，还要吃午饭，为下午3点半的演讲留出时间。下午2点到达嘉峪关，找了一家饭馆先点好了菜，让老板做着菜，我们就紧赶慢赶到嘉峪关上去。嘉峪关是明长城的最西头，是明长城的最后一个关城。明长城比古长城要短，古长城的最后一个关口在玉门关，还要向西400公里。嘉峪关关城显得古老雄伟，登上关城能够看到南边的祁连山和北边的黑山，可惜今天有点雾蒙蒙的，祁连山基本看不见。当地人说，如果天晴，就能够看到祁连山的峰峰白雪，嘉峪关在雪山的背景下，会十分壮观。我们用半小时匆忙转完关城，赶紧到饭馆吃饭，大家已经饿得肚子叽里咕噜，吃了五大盆面皮汤，还要了炖羊肉和土鸡。吃完后从嘉峪关赶到嘉峪关市区，一组人到中学去演讲，我这边稍事休息，准备下午5点到酒泉市职业技术学院演讲，在这段休息时间内，写了上面梦想之旅的记录。
4月30日
写这篇日记的时候，已经在从敦煌飞到西安的飞机上。我们坐的是一架只能坐50人的小飞机，但飞机飞得很平稳。舷窗外面，机翼之下是浓厚的白色云层，云层下面应该就是绵延的祁连山脉。
28日下午4点赶到酒泉市，给酒泉职业技术学院的学生演讲。酒泉和嘉峪关两个城市只有20公里的距离，嘉峪关市因为嘉峪关而命名，酒泉之所以叫酒泉，是因为汉武帝时霍去病据守在这里，因战争胜利汉武帝御赐一坛酒，因为只有一坛酒，霍去病又希望和士兵共享，就把酒倒在泉水之中，从此就命名这个地方为酒泉。在酒泉的演讲5点开始，6000人坐在大操场上听我们演讲，5点钟的太阳很毒很热，但学生还是听得很开心。做完讲座后返回嘉峪关市，晚上7点半给6000家长做家庭教育讲座，就我一个人讲，一直讲到晚上9点10分，家长们听得很专注。
演讲结束后大家一起在海底捞火锅晚餐，海底捞居然开到了嘉峪关，而且还挺热闹，服务也不错，真是品牌的力量。吃完饭我们10点上路，连夜去敦煌。从嘉峪关到敦煌大概400公里，需要开4个小时，一路上没有城市的灯光，半个月亮在天空挂着，周围一片漆黑，夜色笼罩着无垠的戈壁。深夜2点我们到达敦煌，住在敦煌阳光大酒店。本来那么累了可以好好睡一觉的，但躺在床上后就听到耳朵旁没有规律的“吱吱”声，过两三秒就响一两下，起来找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声音从什么地方出来的，最后变得心情烦躁，一夜没有怎么睡好。早上起来问服务员，服务员说可能是门铃的连线出了问题。
29日我们在敦煌本来应该有两场讲座，都是在上午进行，一场家庭教育讲座，一场中学生讲座，但我拿到议程后发现敦煌中学还给我安排了一场下午3点和300个中学老师的交流座谈会，一下子把我的计划打乱了。因为本来说好了要带团队去雅丹魔鬼城的，还想去玉门关和阳关，结果一下子就去不成了。但已经安排好了，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在上午做完两场6000人的讲座之后，等到下午3点再和老师进行交流活动。交流活动完毕已经是下午5点，我们推辞了政府安排的宴请活动，立刻驱车赶往70公里之外的阳关。阳关是无论如何要去的，不到阳关就等于没有来丝绸之路，就不能体会丝绸之路曾经有过的繁华以及今天留下的苍凉。中国文化中有很多和阳关相关的说法，比如阳关大道，比如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和阳关相关的最著名的诗歌是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一路上我们经过了很壮阔的大漠戈壁风光，沙丘连绵。
下午6点到达阳关。其实阳关只剩下了一个烽火墩，其他的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几年前有个敦煌本地人纪永元在这里造了一个阳关博物馆，对阳关的前后历史做了整理、记录和介绍。政府专门给我们配了导游，导游姓吴，是一个维吾尔族和汉族混血的姑娘，性格温和，见到我之后格外激动，原来看过我的视频，对我有点了解。
吴导游尽心尽力为我们讲解了两个小时。阳关在古代所起的作用，相当于我们今天的海关或者机场的出入境管理处，凡是商旅之人，都需要有阳关的度牒或者“关照”才能够出入，度牒和关照相当于今天的护照和签证。出了阳关，就相当于离开了中国。阳关建于汉朝，一路沧桑一路繁华，在古代始终是丝绸之路上最活跃的站点，是中国和西域物资的中转站。直到宋朝之后，由于海路贸易的发展，丝绸之路才逐渐颓废，最后阳关变成了古迹。气候变化也使阳关旁边的绿洲消退，风雨侵蚀、黄沙施虐，再加上人为破坏，阳关终于被埋在沙堆之下。今天关于阳关古城的具体位置在什么地方还没有明确的说法。晚上8点，我们在夕阳之下，骑着老马穿过一片沙砾，来到阳关烽火台的遗址。遗址在一座赤黄色的小山上，是茫茫沙海中的制高地。残余的烽火台高五米左右，在夕阳下穿越千年时空，苍然挺立。我们看到了古代的阳关大道遗址，真的很宽，竟然相当于现在六车道的大马路，难怪会有阳关大道这个说法留下来。从阳关遗址下来，天几乎完全黑了，在快要消失的血色晚霞下，遗址变成了深刻而孤独的剪影。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阳关遗址就这样看过了几千年的历史变迁。
从遗址下来后，我们去了阳关村。阳关村是沙漠中的一片绿洲，路两边的明渠里清水流淌，给人梦幻般的感觉，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人间。整个村庄前后左右都是葡萄园，除了种葡萄外，几乎家家户户都开农家乐，村庄被白杨树围绕，郁郁葱葱，很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我们挑选了一家农家乐晚餐，因为是梦想之旅的最后一个晚上，我们决定开怀畅饮，算是对梦想之旅的庆祝和告别，也算是我对兄弟们辛苦一路的招待。在等菜的过程中我们玩起了杀人游戏，我很不幸地作为警察被人杀掉。玩完两局杀人游戏后我们开始晚餐。在西宁的时候有人送了我一箱青稞酒，我们把酒拿出来以各种理由干杯，最后喝掉了七瓶白酒，几乎所有人都酩酊大醉。这一站跟着我的人有赵尔迪、毛成轶、曹炜、朱宁、范亚飞、夏鹏，还有新东方投资的大街网女老总王秀娟。她听说我在西部巡讲一定要跟一次，就自己坐飞机到了西宁，一路跟到敦煌，也为新东方奔放的文化氛围所感染。她是一个豪爽的女性，抽烟喝酒一把好手，这次她几乎把自己喝得不省人事。
在农家乐吃完饭已经11点，我们在开车回去的路上，把车停在路边，走到沙漠中去看满天的繁星和已经西斜的初八的月亮。今天老天特别照顾我们，早上两场6000人的演讲在露天，整个上午都是多云天气，如果是太阳当空就会把大家晒晕了。下午5点我们出发去阳关的时候太阳慢慢露出脸来，到了阳关就已经是一片晴空，所以我们看到了非常美丽的大漠夕阳和晚霞。半夜在沙漠中，在一个没有任何城市灯光污染的地方，我们看到了洁净澄澈的夜空。躺在沙漠上，看到无数星星在我上空旋转，看半个月亮投下动人的银辉，除了我们几个人的声音，四周万籁俱寂，原野辽阔无垠。在沙漠中我们居然躺了一个半小时，这里一定曾经是古战场吧？这里一定有过守疆卫国的厮杀吧？这里的景色让我想起了那首《凉州词》：“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在阳关我还买了六个夜光杯，据说在明月当空之夜用来喝酒，杯子就会发光。躺在沙漠中，实在不愿意起身，深夜1点钟才老大不情愿地回到宾馆。
30日早上起来，敦煌中学的领导早早就来等我吃早饭。我们是下午3点40的飞机飞西安，再从西安转机飞北京。我利用上午的时间安排去月牙泉鸣沙山和莫高窟看一看。吃完了早餐，一心想要谢绝地方领导陪我们一起游览的好意，但最后他们还是留下了敦煌旅游学校的校长陪同我们。他们搞了一些特权，比如可以让我们的车开到景区之内等。我反感这种破坏规矩的无聊特权，到了景区，坚决要求把车停在正常的停车场内，和游客一样徒步走进景区。鸣沙山真的很好看，很秀气，也很雄浑，有点像用沙堆成的金字塔。
四面沙山中的月牙泉是一泓清泉形成的月牙形小湖，泉水碧绿清澈，映衬得沙山更加美丽。最神奇的是月牙泉在沙漠中历经千年而不枯竭。但现在地下水位的下降已经对她形成了威胁，国家用了很多办法保住月牙泉。沙山和月牙泉很像是一对恋人吧，当时我就想，月牙泉像女人，温柔清纯，沙山像男人，粗犷苍凉，两者个性不同，但却两相依恋不能分离；一旦分离，温柔清纯和粗犷苍凉就同时失去了个性，世界顿时失去了颜色。我们绕月牙泉走了一圈，又爬了沙山。沙山好难爬，踩上去像棉花一样，爬一步滑下半步，爬到一半就累得没有了力气，加上时间不够还要去莫高窟，大家没有爬到山顶就下来了。有很多游客骑骆驼上山，骆驼队在沙漠山脊上的剪影煞是好看。从月牙泉到莫高窟20多公里，因为是五一节，到莫高窟的人很多，还没有进门就碰到一批北京来的学生围上来和我照相。莫高窟有几百个洞窟，都是在岩壁上开凿出来的，从魏晋开始一直到元代，陆陆续续开凿了上千年，洞窟里有壁画，也有大大小小的泥塑佛像等。壁画有各种各样的主题，以佛教主题为主，但也有很多以民俗为主题的壁画，富有人情味。美丽的飞天壁画就源自敦煌，那种轻盈美丽的姿态令人着迷。因为并不是所有的洞窟都开放，本来政府领导安排我们进入一些平时不对游人开放的洞窟，但被我拒绝了，我坚持看普通游客都能够看的洞窟。导游带领我们转了大概六个洞窟，看了最大的大佛和卧佛，看了最有名的藏经洞。
藏经洞之所以有名是因为藏经洞本来是一个隐蔽的洞窟，在1900年左右被在这里守护的王圆箓道士偶然发现，里面藏有十分珍贵的佛教经典和其他经典。王道士几乎用劈柴的价格就把这些珍贵的资料卖给了来探险考察的德国、俄国和日本人，结果导致大量珍贵资料和文物的丢失，王道士成了历史的罪人。现在看来，如果王道士当时不卖给这些人，可能这些资料在中国后来的变迁中也不一定能够保留下来，不是毁于战火，就是毁于偷盗。所以尽管本质上王道士做的是坏事，但对于这些资料来说是好是坏却很难说，唯一遗憾的是这些珍贵的资料到现在各个国家还没有归还给我们，看来未来也不打算还回来。这里的导游也把我给认了出来，所以讲解得尤其详细。2点钟我们参观完出来，在门口的餐厅吃了午饭，出发到敦煌机场，坐3点40的航班飞往西安。
尾声
现在已经是深夜12点了，飞机已经从西安飞到北京。一天之内，我们从几乎荒无人烟的西北边陲回到了繁华热闹的首都北京，古人这一段距离可能要走两年，现在只要一天就完成了；但我们并没有看到现代人在精神和心灵上比古人更显丰富，甚至学识上也不见得比古人更深刻和宏阔。现在，我们行走得太快了，身体以火箭的速度到处飞行和行走，可惜却很少带着灵魂一起旅行。这次的梦想之旅带有一点追寻灵魂的色彩，希望自己能够走进历史的心里，走进古人的心里，走进风景的心里，走进学生的心里，但最终希望走进自己的心里，去寻找自己灵魂的归宿。也许由于太匆忙，没有真正让心安宁下来，让灵魂跟上脚步，但我至少窥见了丝绸之路的千年传奇，也知道了路是用来走的。如果我们不在路上行走，我们会失去方向，路也会变成一片苍凉。
第六章
在路上
——坚信梦想的力量
宁可死在改革的路上，也不死在原来成功的基因里。变革自己，不要指望任何人，也不能指望任何人，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能挽救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
新东方的核心价值观
我们的每一条核心价值观，都同时运用于我们的客户和员工(包括教师)，客户和员工是新东方的核心资产，留住客户、留住优秀的员工和教师，是新东方的核心任务。如何留住？就是按照我们的四条核心价值观来留住。
新东方的核心价值观是诚信负责 、真情关爱 、好学精进、志高行远。
诚信负责
不诚不信无以立，诚信是我们的立身之本。中国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诚信问题，从制度上我们就缺乏诚信。新东方在对待客户和员工时，一定要坚持诚信原则，凡是说到的一定做到，凡是答应的一定负责到底，宁可最后新东方吃亏，也不能让客户和员工吃亏，这是我们的基本原则。
如果有困难做不到，我们可以事先坦诚交流，得到大家的谅解，但决不能欺瞒捣鬼。有些事情我们做不到的可以不做，但不能瞎做。新东方过去一段时间出现了一些诚信问题，违背了诚信的价值体系。
诚信，本来是做事情必须要有的底线，但现在要来强调，说明中国诚信的缺乏，也说明了新东方做得不好，我们的目标是成为中国最有诚信的机构之一。
真情关爱
在一个到处都是虚伪做作的今天，人间真情严重缺乏，如果我们只看到了我们客户的钱，只看到了我们的员工能够为新东方工作，那新东方就是一个缺乏真情关爱的地方。
而新东方现在确实是在看着客户的钱，看着员工的工作。客户到底需要什么，员工需要我们怎样的关爱，好像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这样做，是在舍本逐末，是在把新东方引入恶性循环之中，最后让我们变成一个利益至上的机构。
我们要新东方健康发展。一个健康发展的机构，一定是真正关心客户和员工需求的机构，能与客户和员工在平等互爱的环境中取得共同成长。
我们如何从“真情关爱”入手，来布局新东方的发展，让客户真正爱上新东方，让员工真正爱上新东方，这是我们的工作重点。新东方做任何一件事情都需要坚持八字方针“超越期待，打动人心”，如果我们真的能够做到这八个字，新东方就是可以长存下去的教育机构。
好学精进
学生是到我们这里来学习提升自己的，所以我们一定要培养学生好学精进的精神，让学生经过新东方的培训，从学习能力到精神面貌都有一个很好的提升。员工到新东方来不仅仅是来贡献的，也是来充电的。如果一个员工到新东方的时候能力不够不是我们的错，但一个员工离开新东方的时候还没有能力、不成熟不长进，就是新东方的错。
作为一个企业，新东方如果不日日新，那就是死路一条。新东方要不断变革、不断创新、不断提升我们的境界和发展水平。所以，不管是学生、员工，还是新东方本身，都应该抱着日日新的态度，用好学精进的精神共同发展。新东方应该彻底变成一个学习型的机构，从读书中学，从工作中学，从培训中学。
我对新东方老师做过一个调研，每年读超过20本书的人不到5%，这是一个可悲的数据。我们现在是一个可怜的、不学习的、不长进的、故步自封的机构，而我们的很多高级管理者也处于这样一个状态。
志高行远
一个人志向高了，常常就会有所作为；没有志向，就没有人生方向。
志高，意味着我们对生命的热情；志高，意味着我们做伟大事业的激情；志高，我们就必然能够行远。
想要行远，我们需要有行远的目标，我们希望新东方做成百年教育，我们才有可能做成百年教育。我们要鼓励学生志高行远、要鼓励员工志高行远。
如果每个员工都有伟大的理想，新东方就必然是一个有理想的地方，新东方自身必须志高行远。
我说过新东方需要胸怀天下，要以天下为己任，我们不需要做大事，我们只要把每一件小事做好，为中国的发展做一点点事情，think big do small，小事加起来可能就是一件大事。
新东方能够走到今天，能够走在正道上，和我们的志向，那种为中国做贡献的志向有直接的关系。
希望未来我们能够“坚持理想，顺便挣钱”。树立学生和员工的志向，树立新东方的志向，努力把新东方打造成志高行远的教育机构。
非常感谢大家的工作，一个理念的培育需要几十次的重复，一个理念的实现可能需要几百次的努力，希望大家能够一起努力，在新东方的每一份工作中，贯彻执行我们的核心价值观。
从Follower变成Leader
——在新东方第20期新教师培训会议上的讲话
每次见到新东方的新教师我都特别开心，不仅仅因为你们是新东方的教师，而且因为你们是比我更加年轻的一代。中国的未来在哪里，就在你们身上；新东方的未来在哪里，也在你们身上；也许未来新东方的总裁或者董事长也在你们中间。所以我要对你们在座的每一位表示足够的尊重。
你们都是比较年轻的教师，大部分人可能是第一次来北京。如果你们能够留在新东方，未来还会经过教师进修班的培训和新东方优秀教师的研讨培训，最后有可能会成为集团优秀教师的获奖者，也有可能成为新东方的中层管理干部，然后参加中层管理干部培训班；也有可能成为新东方的高潜力干部，并参加新东方高潜力发展培训班；到高潜力发展培训班，大家就有机会在我身边工作，将来有可能成为新东方高层管理干部，成为校长或者各个业务线的总裁。等你们做到新东方高层管理干部的时候，新东方不仅仅是在中国，应该在世界上都已经有分校了，那时候你们也许就会成为外派到世界各地的新东方教师。
虽然我的工作比较忙，但我很愿意跟大家交流。我看到新东方的员工和教师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家人一样，就是这种感觉才让我无比热爱新东方这样一个地方。我从18年前开始做新东方培训，其实是20年前。在“新东方”这个名字还没有出现的时候，我在外面已经做了两年。1991年初的时候我从北京大学出来，到1993年才真正成立新东方学校，中间这两年是我在没有执照的情况下和别人联手干的。所以说事业并不是一开始就做得辉煌和灿烂，而是都有一个卑微的开始，但是一定要有一个辉煌的结局。人也是这样的，不管每个人的家庭背景如何，其实都是从零开始。有好的家庭背景，可能开始的起点更高一点，但从一辈子的角度来讲，这个起点在他生命的成功中占的份额其实非常少。我年轻时认识不少出生在领导干部家庭的孩子，刚开始我很羡慕他们的资源，但现在他们不比我占有更多的社会资源。我是一个农民的孩子，从零开始的，一路前行到今天。你每天比别人多走一步，那么一辈子走下来的距离，就超越别人了，大家可能就赶不上你了。成功和成就在于你自己，不在于你的家庭背景，更不在于你的长相、身高以及身材，而是由你的精神决定的。
怎样才能让自己不断地成长，让自己生命走得尽可能远？如何才能把自己与新东方结合起来，跟着新东方一起成长，或者在前一阶段新东方带着你成长，到后一阶段你带着新东方成长？像范亚飞、郭威这些新东方的优秀教师，他们刚开始也只是新东方的普通教师，从新东方的新教师慢慢变成有经验的教师，和新东方一起成长。他们前一阶段都是在向新东方优秀的人学习，到今天已经成了新东方的掌舵人之一。
人就是要有这样的本领，要从追寻者变成引领者，从Follower变成Leader。新东方的任何一个老师都应该对自己提出这个要求。即便你不在新东方，一旦你走进培训领域，就要奠定你自己的地位，这个地位可以是把自己当成优秀教师，或者当成优秀管理者，当然也可以把自己当成培训领域的创业者来奠定。我一点都不反对各位教师以后向俞敏洪学习，最后自己独立去创业，把自己的公司做成像新东方一样的上市公司。即使创业弄得头破血流、无家可归，最后又重新回到新东方都没关系，关键是你要让自己的生命活得精彩。你来到新东方，你的发展就和新东方紧密相连，你来到新东方就要尽可能地利用新东方，让新东方给你足够的油，让你加满油尽可能地往前冲；反过来，你还要给新东方开采石油，帮助新东方继续前进。
人的核心价值体系
有人问我：“俞老师，一个人的成长最重要的是什么？”我们要寻找一个人最重要的核心，还有外围的东西。我们假定一个人有两个圈，像鸡蛋一样，里面的蛋黄是最重要的，是我们奠定的价值体系、方向体系和指南针；外面的蛋白就是第二圈，是人的行为体系。行为体系绕着价值观，就像行星和恒星一样，地球怎么绕都绕不出太阳，可以近一点可以远一点，但不管是近还是远，就是不能离开这个核心圈。一旦离开核心圈，你就会乱来，就像天空中乱飞的陨石，不是你把别人撞死就是别人把你撞死。
这个核心圈是一个人一辈子最重要的本领或能力。那么，一个人一辈子最重要的本领是什么？当你面对别人和社会，最重要的能力又是什么？
- 被人信任的能力
人最重要的一个核心能力就是被别人信任的能力。当然，你信任自己是毫无疑问的，你不信任自己，别人怎么信任你？信任自己就是“confident”，这是你的自我状态。比如这个老师可以大胆地说“我很漂亮”，因为一个人应该觉得自己漂亮，应该觉得自己英俊，不管实际情况如何。因为你觉得自己漂亮，觉得自信，脸上就会散发光彩，就会迷人。人是有气场的，你的气场就是内心的想法。回到刚才我们讲的话题，一个人最重要的能力就是不管在什么场合都能被信任。比如别人觉得你很有安全感，在他生命垂危的那一刻，他愿意把所有的身家性命和后面的事情都委托给你；当你向别人借钱，别人都不用你写借条就借给你了；当你去争取某个资源，别人超级信任你，不会担心你会把他的资源都给占了；当你赚了一堆钱的时候，别人相信你只会拿自己应得的那一部分，不会把别人的钱都给吞了；当你和朋友同时认识一个漂亮姑娘时，你会让朋友先去追。以上这些都说明你有被人信任的能力。作为一个社会人，你最重要的能力是被人信任的能力。
被人信任的能力包含多少要素？一个人做到怎样才能被人信任？你需要什么样的特点和特征才能被人信任？被人信任的能力包含了人类的一切美德，比如善良、包容、大度、有道德底线、对朋友比对自己还好等等。
保持你所拥有的最优秀的品德，才能拥有被人信任的能力，让人相信你的过程是你展示魅力的过程。比如现在大家在培训期间，四人住一个宿舍，一个星期之后，大家都会评判出来未来愿意和其中的哪位打交道。被人信任的能力会帮助你聚集大量的资源。新东方成立后，1996年我去美国找我的大学同学，这些同学都愿意回来和我一起干事业，如徐小平、王强等人。我在北大的时候其实什么职位都没有，既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也没有政府背景，成绩一塌糊涂，没当过班干部，就是一个普通学生。毕业以后大家就分开了，十年以后我去美国把大家请回来，他们为什么会跟我回来呢？凭我的能力，他们不会回来，因为他们不相信我是个有能力的人，当然他们的判断也可能是错误的，因为一个人的能力也是可以成长的。他们之所以回来，是因为他们知道，我这个人可以骗自己，但是不会骗别人。他们相信“如果我们跟着俞敏洪回去，俞敏洪不会昧着良心骗我们”。
当你被人信任的时候，未来你想要做事情或者遇到危难需要资源的时候，调动资源就会极其容易。但是这件事情有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比如你看到一份工作在那，你怎么抢？你怎么让同事感觉到你没有威胁性？而且你还能抢到这份工作，这就是很大的本领。
一个人看到好东西就想要，这是动物性的一面，是很正常的。但更有本领的人是现在看到好东西不要，但相信未来有更好的东西等着我。这是个很厉害的本领，但是还有更厉害的是我不要也不计较未来有没有更好的东西，我只是觉得我放弃是正常的，对别人好就行。当然，为了做事你不能所有的事都放弃，该竞争的还是要竞争。我做新东方的时候，在市场该竞争的时候毫不手软，否则新东方怎么能一路打天下打到今天？但即使在市场竞争，其他培训机构的老大也把我当大哥，因为竞争的时候我也保持着很好的道德底线。新东方的竞争对手中，没有人认为俞敏洪是不能被信任的。当一个人能被自己的敌人所信任，这是最高级的信任。大家以后在生活中要做到这一点是非常不容易的。
- 在别人眼中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实际上，你的核心价值体系中间包含了被人信任。这一辈子在别人眼中你最想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这就是你的核心价值体系。我的价值体系是一直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对自己的家人和朋友特别有用的人，同时我特别希望成为一个被周围的人看得起的人，我做的所有事情就围绕这两个目标去做。第一，成为对别人有用的人，比如养活父母，让家庭所有成员都生活得快乐，对朋友提供实实在在的帮助，这些促使我想要使自己有更多的能力。第二，要被周围的人都看得起，就要做高尚的事情。有钱人不一定能被看得起。这直接影响了我做生意的选择。十年前，我有很好的机会去做房地产，如果那个时候我去做了，到现在肯定也赚了很多的钱。但我没有能力应对资源拥有者如狼似虎的眼神，也不愿意用尊严交换资源。这就是价值冲突，如果你做了让人看不起的事情而变得有钱，连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又有什么用呢？我希望自己是一个自己看得起自己、别人也看得起我、从内到外都被人看得起的人，以这个心态来做事情，就会知道哪些值得做哪些不值得做。通过贿赂或非法运作等拿地、盖楼，然后赚一大笔钱，这种做法我接受不了。当然，也有房地产商是通过正经运作来拿地的，但是通过我为新东方拿地盖楼的艰难过程来看，我觉得难度太大。
所以，我毕业后愿意在北大待着，北大老师在社会上还是很牛的，尽管我在北大读书时挺看不起自己的。后来当了老师，这种心态才稍微好了一点，因为我看到了学生脸上的笑容，因为学生很喜欢我上课的风格。但是跟周围有学问、有深度的老师一比，我就又看不起自己了。
我创立新东方的时候也挺痛苦的，痛苦不在于新东方本身，而在于以下两个“不知道”。第一，我创立新东方的目标是什么？这个我不知道，好像是为了赚钱。第二，尽管我觉得做新东方很有意思，因为有几百人，甚至上千人如痴如醉地听你的课，但是我不知道新东方的定位是什么，也就是说在社会上的地位、在别人眼中的地位不明确。所以，当时我是挺挣扎的。
我之所以当初能够坚持下来，是因为我办这个培训班对家人是有用的。因为开设培训班我的父母有钱了，他们可以在农村造个房子，我的父亲不用再去做木工了；我做培训班，我老婆和孩子买衣服不用皱眉头了，也不用犹豫是买蔬菜还是买鱼了。就是这个支撑我继续做下去。后来又发现对朋友也有用了，因为当朋友听说俞敏洪开的培训班不错的时候，他们把自己的孩子送过来学习，结果报名还报不上，给我打电话说能不能让他的孩子过来学习，我说好啊，等他们把孩子送过来学习后发现真的很有用。我为朋友们省了钱，还培养朋友的孩子拿到了高分，这让我感到很满足。
新东方和我被社会看得起，那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新东方每一步都在前进，每一步都是我和她一起前进，越来越被社会看得起。新东方变成了中国著名的培训品牌，变成了大家想起来不管从企业角度还是教育角度来说都是值得重视的，我个人在社会上也能发挥更多的作用。新东方做好了，我成了海淀区政协委员；新东方做得更好了，我成了全国政协委员，成了全国青年常委。新东方做好了，我也有社会地位了。这跟我想要的东西是一致的，但是这个一致有个前提条件，就是我有被人信任的能力。如果做到这一点，你想要钱要地位要名声，怎么要都不过分。所以，不要觉得变成一个有钱人就是变成卑鄙的人，其实完全不是，谁不想有钱啊，我以前每天都想着要有钱。当我在北大连一条活鱼都买不起的时候，不可能不想钱。生命最大的改变不是从拥有100万变成拥有1000万，而是我在菜市场上从买死鱼变成买活鱼。我还没出息的时候家里都是我做饭，我老婆在更远的地方上班，等她下班回来都晚上7点钟了。我是在河边长大的，我老婆是海边长大的，所以我们都喜欢吃鱼。当时农贸市场上的活鱼是5元1斤，死鱼只要1元1斤，我肯定只买死鱼不买活鱼。但是有一天突然我就可以买活鱼了，因为兼课挣钱了。我为什么对培训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就是因为这些小小的理由。
生命的改变就是那么一小点，这一小点就让你觉得生命产生了质的飞跃。所以有钱绝对不是错，钱越多越好。当然有钱怎么用，就又体现了你的价值观。我大学的时候每个月有22元钱的生活费，我常常会省下钱来请宿舍或同班的同学去吃饭，这就体现了我的价值观，尽管我学习学不过别人，读书读不过别人，长相不如别人，追女朋友追不到，但是我可以请大家吃饭。好处在什么地方？十年以后，我请我的同学回来，请他们来新东方和我一起干，他们不假思索就回来了，也许和当初我请大家吃饭是有关系的，因为他们相信人的行为是有一贯性的。
100元怎么花是体现你的价值体系的。100万元怎么花和1000万怎么花就是一回事。有的人有钱就拼命地玩，买私人飞机、私人游艇，到公海上去赌博等，这是中国很多有钱人玩的游戏。这个就不适合我玩。我为什么要买游艇呢，一艘游艇要好几百万甚至上千万，一年最多玩十天，其他时候就放在码头，因此我觉得没有必要买。我那么多朋友有游艇，向他们一人借十天，我就能一年都在海上，我向哪个朋友借，他们都会借给我的，借了以后我还可以装模作样地问要不要付钱，朋友一定会说“开什么玩笑，还能要你付钱？”私人飞机我更加不会买，浪费资源还污染空气。
对于我来说，目前的价值观是什么呢？我的余钱用来资助贫困地区的大学生，在贫困地区建造希望小学。新东方每年花500多万元资助2000多名大学生，每年花300多万元在偏远的地方建造一所希望小学。现在几十万元建造的希望小学会很快被拆掉，因为中国的学校是集中化的，当你出300万元的时候，那所小学就可以变成中心小学，谁也不会拆掉中心小学，所以新东方建造的希望小学永远都会在那儿。我们原来捐建过30万元的希望小学，后来希望小学变成了养猪场，因为学生们都并到更大的学校去了，这个小平房就没用了。我每年资助北大50名同学的学费，每名同学资助四年，为此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去年50个同学每个人5000元，其中有100多万怎么来的呢？给汉王电纸书做广告。汉王电纸书的老总是我的好朋友，他说美女做广告，销量没有上升，所以应该找个难看一点的名人来做广告，销量就会上升。葛优的精神气质不太符合，最后就想到找我，非要我做。我说：“朋友之情不能推脱，但你必须给我钱。”他说：“你还要钱啊？你不是说最愿意帮助别人么？”我说：“不是我要钱，我做了广告后你把这100万元直接给北大的50名贫困学生。”他同意了，那个广告才7.5秒钟，但是拍了一天，因为他们要求的表情我做不出来。广告拍完后，新东方和汉王一起成立了“新东方汉王奖学金”，资助了北大的50名贫困学生。后来，我和北大的这50名学生聊天，发现他们的精神气质都特别好。他们有精神力量，他们和新东方连在了一起。
所以，价值体系不一样，行为方式就会不一样。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把自己看成有钱人，我一直把自己看成一个有理想的人，钱只是帮助我更容易地实现理想的工具而已。我们来画人生最重要的这个圈的时候，就是把自己变成被别人永远信任的人，想清楚在别人眼中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在座的各位老师解决这两个问题以后，就可以进入下一个问题了，那就是行为问题。
行为能力体系
在行为能力体系中，有三大能力对我们来说是最重要的。
- 交流沟通能力
交流与沟通的能力包括了表达和表演能力。我今天在这里讲话，体现的就是交流与沟通的能力。交流沟通并不是两个人促膝谈心，不是训话，不是居高临下地下命令。交流沟通能力最重要的体现是平等，是让对方感到有尊严，不管是你发脾气批评别人，还是赞扬别人，或者讨论问题，都让对方感觉到你在把他当人看。我今天在这里是把大家当成小弟弟小妹妹来看待的，没有觉得自己是领导，你们是员工，这就是一种人格平等。这种平等在中国人中是非常缺少的，而现代西方社会对孩子教育的最重要核心就是平等，宪法第一句话就是“人生而平等”，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和自由的权力。在中国，你出生以后，得到的教育是等级教育，这是你爸爸、这是你妈妈、这是你老师、这是你爷爷，你要听话，要你跪下就得跪下；这是你的领导、这是你的父母官，其实父母官是侮辱你的词，他们是父母，你就是儿子。我们的观念中，有一个词是“居高临下”，只要你有权力、有地位、有资源，就可以欺负别人。由于很多中国人都是在丧失人格尊严的环境下长大的，所以当他拥有资源的时候，第一个无意识的行为就是欺负别人，用没有人格尊严的做法让别人也失去人格尊严。
我举个简单的例子。当初我办新东方的时候，在北大的电教中心租了一个教室，学生上课的时候每次都要经过电教中心的大门。有一个老头负责看电教中心的大门，这个老头开大门，学生们就可以顺利地进门，不开门学生就进不去。本来开门是老头的本职工作，但他常常不高兴。为了使这个老头每天都能及时开门，我每个月都会送他两条烟，他就很开心，也就会及时地开门。于是，送两条烟就成了潜规则，你不送他烟就会带来后果。我每个月都在1日送他烟，有一次由于我太忙就忘记送烟了，那个月的3日我就接到一个电话，说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但是电教中心的大门没开。我给这个老头打电话，他说今天锁坏了门打不开，这个时候我就想起忘记送他烟了。我赶紧和他说对不起，这几天实在太忙，明天就送烟给你。后来我就送了三条烟给他，有一条作为忘记送烟的补偿。这样的事情，在今天的中国社会依然比比皆是。
中国的潜规则就是这样的，一个老头能用他开关一扇门的能力和权力来侮辱你。政府官员居高临下地侮辱你，他觉得自己是在为人民服务，并不觉得是在侮辱人。问题就是没有人认为自己的行为是在侮辱人。比如你在教室里被学生提问了一下，你讲的可能不对，你也明明发现自己讲错了，但为了面子还强词夺理说自己答案就是对的，你就是在侮辱学生，不光侮辱学生的智商，还侮辱学生的人格，你没有把学生当做和你一样平等的人来对待。交流和沟通的能力最重要的核心词是平等，就是把对方当做人看的能力。你如果能做到这点，你就不会伤人，你的语言再尖利都不过分。为什么有的时候夫妻之间说话能伤人，最后要离婚呢，就是犯了中国人不尊重人的老毛病。我们认为两个人之间如此亲热，不需要互相尊重。因此，家庭相处、朋友相处是有学问的。这个学问说到底其实非常简单，就是你有没有把对方当人看，你有没有从心底里尊重对方。由于我们常常不被尊重，所以我们很快学会了另外一种本领，既然自己到处不被别人尊重，因此当自己有了一点出息以后，不尊重人就成了我们的习惯。当奴隶变成主子以后，通常比主子更加凶恶。那些什么都没有的人最后拥有了资源，做事情最狠，因为他们从什么都没有到拥有资源的过程，就是不断被社会侮辱的过程。还有一种人，被社会侮辱了，倒过来觉得自己受了那么多罪，因此我一定对别人好，不能让别人再受自己受过的罪。但是这样的人并不多。中国传统社会中恶婆婆比较多，原因就是这些恶婆婆都是从小媳妇过来的，尝尽了苦头，所以自己当了婆婆之后不淫威一下就觉得不过瘾。
所以，像我这样的人挺不容易的，因为我在社会上一路奋斗，受了很多不被当人看的待遇，但是我把全世界哪怕是乞丐都当人看，都当做一个平等的人来对话。我算是比较慈悲的人，我觉得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怜悯心，要慈悲为怀。这恰恰是一个重要的能力，所以我能倒过来想，不能再让别人受我的苦。有时，我一不小心也说了伤人的话，但很少会有人说我是一个不把别人当人看、不尊重别人的人。
这就是第二种能力，交流沟通的核心词是平等，是互相尊重。我们千万不要稍微有点成绩就耀武扬威，稍微有点出息就目中无人。这是行为能力，行为能力的背后是价值观。
- 学习能力
行为能力体系中的另外一个能力是学习能力。学习能力不仅是一种行为能力，而且还能够丰富价值体系。学习能力包含什么呢？学习能力是无处不在的，大家来参加这个培训班就是一种学习的体验，今天我们坐在一起聊天，就是一种学习的过程。学习能力包含四句话：“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阅人无数，名师指路”。这四句话虽然不是学习能力的全部，却是其中很大的一部分。读书是学习的必要方法，书中包含了思想，虽然思想是通过碰撞来获得，但读书是获得思想的最佳途径之一。行万里路是必然的，你不出去走一走，就不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如果我两个月不出去走一走，《新东方英语》杂志的卷首语就写不出来。出去走一走就能看到、就能领悟、就能学习、就能思考。当然走的过程中你要一边想一边看，在行万里路的同时你就可以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仅仅靠行万里路来完成，也包括了你在工作中、宿舍里的阅人，阅人是你对一个人分析判断的过程，以及能从他人身上学到东西的过程。阅人无数是你在社会上历练以后，了解社会的人情世故，判断每个人是否符合你的价值标准，以及能否成为一个团队的过程。名师指路也非常重要，我们从幼儿园开始有老师，幼儿园带你的阿姨人品特别好的话，对你一定会产生重大的影响。小学和中学的老师不一定每个人都是名师，但是如果他有好的人品、有正确的价值体系、有道德风范、有教学能力，就会对学生有非常积极和重大的影响。你们很年轻，但是当你们面对新东方的几百万学生的时候，你们担当的就是名师指路的责任，因此你们的责任重大。名师指路不仅仅指的是名师，你们要找的是真正能给你们思想、哲学态度、人生态度、领悟能力的人。已经远古的人是名师，找到像老子、孟子，还有王阳明一样的人。现在还活着的人、还讲话的那些人有哪些是值得你去追寻的，你也要认真思考和分辨。我在北大的时候虽然学习不好，但是哪有讲座我就去哪，听他们讲，听他们瞎侃，在这个过程中就学到了东西。现在活着的名师，不仅仅局限于你见到的人，网络发展到任何名师的信息都可以找到，只要这个人有名，在网上就可以搜到他的讲话。在网易、新浪的网络公开课上有全世界名牌大学的课程。
除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阅人无数、名师指路”是你们要做到的，你还需要另外一种能力，就是反省能力。没有前面四句话的铺垫，你就做不到反省。你每天对着一朵花，反省之后也还是一朵花，只有你读了无数的书，体会了其中的妙处，才知道原来你没看到的时候它是一朵花，你看到以后这朵花的颜色从此与众不同。孔子说“吾日三省吾身”“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习就是复习、学习和思考，把学到的东西加以运用。学到的、读到的、行过的、阅过的、经过了名师指路的，最后加上你的反思，和周围志同道合的朋友共同探讨，通过探讨、思想碰撞，你的思想层次得到更大的提高，这就是学习的过程。如果你没做到，首先你当新东方的老师不合格，自己都没有完成自己的学习过程，教学生的时候就应该感到汗颜。
- 判断能力
最后，人生最重要的是判断能力和常识。这也是行为能力，因为有了判断和常识后马上就是行动。你觉得这个人不好你就不会和他打交道，这杯水是烫的你就不会喝下去，这杯水太凉你肚子不舒服也不会喝下去，这都是在做判断。判断能力决定了你的人生安危，该和什么样的人打交道，不该和什么样的人打交道，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将来会出现什么样的麻烦，都要你自己判断。举个小例子，你们就明白什么是判断能力了。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个47中，新东方曾经有一个住宿部在那里，每到晚上，学校的大门就会关上。这个大门是铁栏杆，上面有那种尖尖的类似于红缨枪的东西。平时晚上，学生肚子饿了，就会翻出铁门，到外面买吃的，一直没出过事儿。尽管我们反复强调不要爬铁门，但是挡不住。有一天晚上天寒地冻，又下了雨，雨下到铁栏杆上就变成了冰，整个铁栏杆都被冰包裹着。这个时候，还有一个男生继续去爬，其实他就是缺少判断，因为当他感觉到铁栏杆很滑的时候，就不应该再往上爬了，可他还是往上爬，结果爬到一半，“啪嗒”往下一滑，一只手整个插到“红缨枪”里面了，人就被吊在铁栏杆上。后来，我们赶紧把他送到医院进行抢救，之后他在医院住了整整一个月，从此一只手落下了残疾。这就是缺乏判断能力导致的结果。平时能爬那个铁门，不等于你今天能爬。
判断能力不是下了决断就始终一贯，不是对一件事情固定的看法，在英文中有一个词叫timing，翻译成中文为时机选择，即选择做一件事情的时机。如果timing没有选好，那么最后的结果就一定会出问题。即使你的判断是正确的，但是timing不对，事情的结果依然是错误的。所谓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情，一定不是在正确的时间做错误的事情，或者在错误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情。把正确的时间和正确的事情恰到好处地合在一起，就是对你判断能力的一个考验。平时爬那个铁门不会有问题，因为它不滑，铁栏杆显得也不那么高。但是，下雨了，结冰了，它就是问题。什么时候能做这件事情，什么时候不能做这件事情，这就是判断问题。战争中的将军打胜仗，最典型的、最强的能力是什么？是判断能力。是晚上打，还是白天打？是游击战，还是进攻战？是肉搏战，还是地道战？他得想啊。一旦错了，就有可能全军覆没。诸葛亮街亭斩马谡就是这样的例子。马谡在军事上的空谈能力连诸葛亮都佩服。但是一到现场布局的时候，他把军队往山上一放，结果被人包围了，最后全军覆没。这就是缺乏判断能力。任何一个将军照着兵书去打仗，没有不失败的，因为现场的场景不一样了。
昨天，我们在长江工商管理学院上课的时候，老师告诉我们，无数企业都在模仿优秀企业的制度，但是模仿基本上都不会成功，原因是他们忘了这个企业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背后有制度，包括与制度相吻合的判断能力。你能拷贝制度，但是不能拷贝执行制度的人，因此这个制度就变成了空的。人也是一样的，我做的事情不一定是你能做的，就这么简单。所以，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时候不该做，用什么方式去做，这些都是判断能力。
总而言之，做事情需要判断。新东方能做到今天，不是有多大的战略，不是有多大的目标，而是遇到每件事情的时候，怎么做出正确的判断，尤其是当这些判断会立刻决定企业的生死时。而且事情要到了眼前，才能开始下判断。事情没来之前，理论是没有用的。或者有理论，都是纸上谈兵的，因为只要有1%的不吻合，现实就会和理论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所以，判断能力决定了你的生命是不是更加顺利。每个人的个性不同，有的人喜欢冒险，有的人不喜欢冒险。不喜欢冒险的人并不等同于没有判断能力的人。不喜欢冒险的有两种人。第一种人是他之所以没有冒险，是因为他预先把所有的危险都考虑到了，他能避开风险，这种做法其实体现了智慧。还有一种是胆怯的人，这种人什么事情都不敢做。喜欢冒险的人也不都是鲁莽的，有的人能通过经验判断风险在可测量范围之内，最后通过这种途径获得人生的乐趣。总而言之，判断力是一个让你成就事业、成功人生的重要能力。
综上所述，第一个圈是核心价值体系。它包含两个成分：第一个是被人信任的能力，而且是被人永远信任；第二个是在别人眼中，你希望自己变成什么样的人，你希望被人看得起还是看不起等等。第二个圈是行为体系。行为体系包含三个要素。第一个是交流沟通能力，第二个是学习能力，第三个是判断能力。大家照着这些能力去做，去实践，未来你就能做出比俞敏洪更大的事情来。这些体系我是到30多岁才知道的，而你们现在才20多岁。老子说过：“无私所以成其私。”大意就是你显得无私，或者你真的无私，结果你所有想要的东西全都有了。
优秀机构的“六个一”
——2012年5月16日在新东方集团管理工作视频会议上的讲话
任何一个组织想要发展，都必须面向未来。任何一个优秀的机构，这“六个一”必不可少。
第一，一个优秀的领导。就新东方整体而言，这个优秀领导指的是我；就每个人的分工来看，指的是每条线的分管领导。每一条线的分管领导是否优秀，决定了新东方是否优秀；每一个分管领导，每一个校长，每一个总经理是否优秀，决定了他所领导的机构是否优秀；每一个主管是否优秀，也决定了他那个部门是否优秀。所以一个优秀的领导特别重要。
第二，一个发展的组织。一个不发展的组织，就意味着大家没有了进步的空间。大家可以试想一下，新东方成立之初是我一个人，如果新东方今天还是我一个人，那是什么样的状态，那就意味着在座各位都不可能有在新东方的任何岗位。面向未来，我们依然要有一个不断发展的组织，来容纳更多的人才，使他们能够在新东方的岗位上不断有更大的平台和舞台。
第三，一个良好的组织氛围。也就是说，大家在这个机构中能够开心工作。这个跟前面的“两个一”密切相关，一个优秀的领导和一个发展的组织就能够创造一个良好的组织氛围，让大家开心工作。一个良好的组织氛围意味着同事之间的关系非常好，大家分工明确，互相帮助，肯定彼此的功劳，奖罚分明。
第四，一份喜欢的工作。一个组织有责任和义务为尽可能多的员工提供一份他们喜欢的工作，并且能在工作中获得成就感。所以，我对所有新东方的主管和领导们的要求是，如果你干的工作不是你喜欢的工作，你一定要考虑换成你喜欢的工作去干。因为你只有干喜欢的工作，才觉得真正有价值。其实一份工作比老婆和老公还要重要，原因是你在工作中花的时间要比你在老婆、老公身上花的时间多。如果你在一份工作上花这么多时间，却不喜欢这份工作，你是干不好的。当然，一个优秀的组织要尽可能考虑到员工的工作喜好来为他安排工作，而不是把员工放到一个岗位上就不管了。
第五，一份还不错的收入。一个优秀的组织机构必须为组织机构中的大部分人提供一份不错的收入。一份不错的收入的前提条件是组织的高效运行，组织的人员精简以及能够淘汰无能的、不干活的人，最后把真正能干的人留下来，给他们比较好的薪酬待遇，来发挥他们的特长和才能。现在我们听到的抱怨比较多，尤其是基层员工和老师的抱怨，觉得他们的薪酬待遇不够。薪酬待遇不够，来自于几个方面的原因：一个是新东方发展速度极快，增加人员很多，工资被平摊；第二，新东方各机构都存在人员臃肿导致的效率不高的问题。当然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比如新东方业务的转型，由原来的大班模式转成小班，以及“一对一”模式，从而造成我们每个机构的人均创收和人均创利在下降。新东方的核心价值观是“诚信负责，真情关爱，好学精进，志高行远”，这里的“真情关爱”并不是指满足所有员工的所有愿望，因为我们当中也有员工不愿意干活，或者通过偷懒的方式来干活，但想拿高工资的情况。“真情关爱”最重要的是体现在让新东方每一个能干的人愿意200%地发挥自己的热情和能力，同时能够得到一份好的回报。
第六，一个成长的自我。不管你身在什么样的组织中，在新东方也好，在旧东方也好，个人成长的意识是这个组织成长的动力，也是个人未来发展的动力。一个人如果想要在一个组织中有发展，个人的成长速度一定要超过这个组织的成长速度，假如新东方每年是以30%的速度发展，你个人的成长应该在50%。你如果没有对自我成长的要求，没有制定成长发展方案，那么你将永远落后于组织的发展，也永远落后于你的同事的发展，最后必然不可能在这个组织中有任何的机会。
新东方的一部分员工由于在新东方待的时间比较久，一方面对工作比较熟练，所以不需要动太多脑子；第二，由于不需要动太多脑子，他就不再学习和研究了；第三，觉得自己资格老了，所以也就不学习，不研究，不努力了。这种情况使新东方出现了“老年病”。这种“老年病”的现象在部分主管和高级领导身上体现得比较明显。我在新东方中层干部、员工和老师当中做过调研，主要的一个方式就是“请问在座各位一年读了多少本书，除了菜谱和《赢得男人的42招》之类的书之外，真正能引起你思考的书，请问读了几本？请读了超过20本书的人举手。”我在新东方至少15个机构做过调查，从来没有一个机构举手的人超过5%。也就是说，新东方每年读书超过20本的人不超过5%。
请大家想想，读书这么少，而我们被认为是中国最大的教育机构，我们要有脸说我们是中国最大的教育机构，我都觉得有点寒碜。好在我们新东方高层管理干部中一年读书超过20本的比例要高一点。这是大部分人没有思考自己成长的表现。当然，你也可以说：“俞老师，我一年就读了一本书。”那你告诉我，你把这本书背出来没有？你可以一年只读《大学》、《中庸》、《道德经》，但是你读一本书，你要把这本书的灵魂融进你的思想中去，要不你就不是读书。读书仅仅是学习的一个方面，一个善于学习的人，会从周围人的成绩和缺点中学到东西。但是我们现在更多的是对周围人的评价和批判，而不是从周围人身上学习。
一个学习型组织是抱怨声少、鼓励声多。新东方现在的抱怨声很多，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新东方确实有很多事情做得不到位，比如待遇不公，有些制度不透明，主管有的时候“卡”下面老师成长的机会；另一方面的抱怨不是申述性的抱怨，而是发泄性的抱怨。我曾经对新东方的高层管理干部讲过：第一，你们高管都是有能力的；第二，你们高管的职位是我跟你们签了合同的，这就是双方之间的契约，你答应完成这个任务，不管有多少艰难困苦，我答应你完成这个任务要给你什么样的待遇，这就是“契约精神”。在“契约精神”之下，你把事情做好，我要做的是鼓励你把事情做好，而不是抱怨。
新东方现在抱怨氛围很浓。我说，既然抱怨，那就好聚好散，结果还不走，不走还继续抱怨。你这不就像嫁了一个丈夫，天天骂丈夫无能，但是又不愿意离开丈夫吗？不就像娶了一个女人，天天抱怨女人不贤惠，但是又不离开这个女人吗？这不是自己折磨自己吗？要解决抱怨不难吧？你可以公开探讨，冲进老总办公室或者你的直接领导的办公室，探讨事情的本质，要求解决方案，大家直面所有问题去寻找解决之道。我觉得这是解决之道。但是当面对我说：“俞老师，你对我挺好的。”背后又说俞敏洪不公平，这就成问题了。你要告诉我哪儿不公平，光抱怨不管用，尤其背后抱怨，除了表明你没有勇气和胆怯，还能表明什么呢。抱怨文化体现了组织机构的活力没有了，也体现了这个组织的学习能力下降了。因为有学习能力的组织机构更重要的是互相探讨问题、解决问题、学习解决问题的方法，最后能够达到更好的沟通。这是我们要做的事情。当然，我允许大家抱怨。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抱怨的人生。但是我更希望大家面对问题，解决问题。
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下人生态度三要素。第一个要素，一个人要想成大事，首先要能够坦然地接受你生活中的一切苦难、不幸、变故、挫折和失败。人生出来就是受苦的，有谁是笑着出来，最后笑着离开的？笑着离开的可能有，笑着出来的没有。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我碰到的企业家、政治家、思想家、大学教授等，很多人表面上活得很滋润，你“扒开他的皮”进去一看，没有一个人没有悲惨的经历。只不过有的人能够乐观应对，有的人却只能悲观应对，这就是人生态度。我特别欣赏北京新东方学校的周雷老师，他面对人生的大变故依然开朗，保持了良好的身体状态，这就是坦然接受。这个世界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第二个要素，相信努力和奋斗能够改变你的命运。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主管，哪一个不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从普通员工变成主管的，哪一个校长不是从老师当起的？你们最不喜欢的员工是什么样的？是不进步、不努力，还到处抱怨，到处给你挑事，看到别人有点成就就无比嫉妒的人。我们讨厌这样的人，那我们自己还要变成这样的人吗？所有的改变都要靠自己的努力和勤奋。我不怕碰到笨人，我最怕碰到聪明但是不努力的人。看到这样的人我恨不得一巴掌给他拍醒。聪明又努力的人能改变世界，让人钦佩；不聪明但是努力的人则更加让人钦佩，因为他需要付出更多的汗水。像我这样不算太聪明，但我努力了。我不是鼓励大家加班，我看到主管以上的干部在加班，觉得是对的，当然不加班也不是错。你天天让员工加班，自己跑掉了，这就错了。我每天工作16到18个小时。如果我每天都工作16到18个小时，你为了自己的成长，你要更加努力一点。勤能补拙，这是千古真理。笨鸟先飞，也是千古真理。我比较不喜欢那种自以为特别聪明却不勤奋努力去改变自己命运的人，而那些自以为聪明且不停抱怨的人，就更令人讨厌了。
第三个要素，用积极善良的心态去对待你身边的人和事，你得到的回报一定是好的。我们有些主管和干部，在工作中想的是怎么刁难别人来体现自己的权力。我就要让你知道我的重要性，你不过我这关就不行等，处处都是用为难人的态度来对待别人，来彰显自己的重要性，这样的管理者是应该“下课”的。一个组织最需要的是大家以善的精神来对待他人。我们要坚持原则，我们要坚持纪律，在原则以内绝不动摇，但是坚持原则和纪律的方法是很重要的。我特别欣赏牛根生讲的一句话：“刀子嘴豆腐心这句话是错的，刀子嘴就是刀子心，不管你心里多么善良，但是你嘴巴伤了人就是伤了人。”我们有些人在沟通的时候完全不顾对方的感受，忘了对方也是跟你一样平等的人。尽管你是上级，他是员工，但尊严上二者是完全平等的。你没有理由用侮辱人的方式来对待员工。善的精神是无处不在的，不会因为你的职位而改变。居高临下是让人讨厌的一种态度，对下属耀武扬威则更令人厌恶。还有拉帮结派，谁对自己好，谁送了自己一张大饼，就跟谁干；谁给自己倒了杯水，就先提拔谁。新东方的这种官僚主义作风已经出现了，新东方的活力到什么地方去了呢？互相之间分得很清楚，我是你的官，你是我的兵，你跟我吃顿饭，给我付了钱，我就对你好一点，这种风气在新东方已经很盛行了。新东方有严格规定，不允许下级请上级吃饭，上级请下级吃饭上级必须付钱，这是规矩。结果现在新东方很多管理者自己吃饭，却让下属付钱，你敢不付吗？不付下个月扣你工资。这是我们要的新东方文化氛围吗？绝对不是，文化氛围是靠我们的高级管理者和主管带领出来的，不是靠员工。
什么叫以善的精神来对待一切？这个世界是一面镜子，你对镜子笑，镜子一定对你笑。你总会碰上那种小人，怎么感化都感化不了；你总会碰到那种心地阴暗的人，一辈子的目的就是想把你整死。你们碰到这样的人有我碰到的多吗？但是到今天为止，我依然认为世界上99%的人心里是充满阳光的。我依然相信这个世界，相信只要我给予人足够的信任，别人就会给我足够的信任。凭什么？凭真诚善良的态度。我觉得这是任何人作为人最起码的为人之道，你天天抱着恶心人的态度去对待别人，那最后的结果百分之百就是恶心你自己。你不断排挤别人，最后的结果就是你被排挤掉。所以，积极向上、阳光透明的心态是新东方的文化根基。
在新东方的发展过程当中，我们有太多需要改善和改进的地方，有太多的地方需要我们去进步，但我觉得我们的根基不能变，剩下的磕磕绊绊的事情我们都好解决。有根基，就好办。这也是为什么今年年初我们提出了新东方必须要先把核心价值观提炼出来。“诚信负责，真情关爱，好学精进，志高行远”这四句话的提出经过了我们的日夜思考和反复讨论。新东方到底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新东方？我们先不说一切为员工着想，一切为客户着想，因为新东方要存在，就应该为员工着想，为客户着想。
我觉得把“诚信负责”提出来作为一个企业的核心价值观，都是难为情的事情。你做事情不就得诚信负责吗？你做人不就得诚信负责吗？一个不诚信负责的机构还有存在的脸面么？一个不诚信负责的人你活着干什么？所以，诚信负责作为新东方的核心价值观，让人有点汗颜了。但是在中国的现实状态下，坑蒙拐骗到处都是，恰恰给新东方提供了机会。我们常常会有这样一种错觉，说坑蒙拐骗人太多了，如果不骗就活不下去，真的是这样吗？这个世界上哪怕全是骗子，你最想找的还是不骗你的那个人。如果现在其他培训机构都在骗人，那我们坚持诚信负责，就有了生存的余地。我们为什么要跟着一起骗呢？但是新东方在过去几年就有跟着一起骗的现象出现，骗到最后家长跑到我的办公室来静坐两天两夜。新东方原来有这样的情况吗？没有。所以，这是我们新东方出问题了。为什么把诚信负责提出来？这是把一个企业生存的最低标准提出来了。还值得骄傲吗？不值得。
“真情关爱”，人与人在一起不就是真情关爱吗？难道人与人在一起的标准应该是互相欺骗吗？互相镇压吗？互相打击吗？如果新东方人互相拍马屁、说假话成了常态，反而不敢说真话了，我们还在新东方干什么呢？如果某个人当面说你长得很好看，背后又说你长得真难看，当面说你管理能力真行啊，背后说你是个狗屁，这种人新东方还要他干什么？换言之，什么叫真情关爱？真正把你的心交给别人，让别人看到你的心，不要让别人在背后琢磨你到底在背后想什么；让别人感受到你的温暖，让别人真的感觉到你在关心他，不管是对我们的客户还是员工。这就够了，这是最基本的做人道理。
其实，这个核心价值观的16个字全部是基本的做人道理。要好学精进，你不学习行吗？你不进步行吗？要志高行远，你没有志向行吗？你没有志向行得远吗？你的人生灿烂吗？什么是志向？志向是做正面的事情，做对自己有利、对社会有利、对你的家人有利的事情。吸毒不叫志向，去偷去抢也不叫志向。志向是让你回顾生命觉得活得真值，活得真值是你觉得做的事情于己、于民、于家庭都有好处。人总有回顾以前的时候，尤其老年人是以回忆自己一生来度过余生的。前面六七十年活得越有意义，回忆越有味道，后面的生命才过得充实。等年纪大了以后，你在回顾自己一辈子做过的事情的时候，是一声叹息好呢？还是觉得自己这辈子过得还挺有意义好呢？如果一个人一辈子觉得自己过得有意义的，这叫做有志向。一个企业在它最后终老的时候，写下句号的时候，人们能对这个企业有一个正面评价，这叫这个企业有意义。
昨天，李国富送了我一本《留学通史》。新东方为改革开放这20年的中国留学史可以说做出了重大贡献，但是加起来1500页的一本留学通史，里面就有一句话“1993年新东方成立，创始人俞敏洪”与新东方有关。但是即使只有这么一句话，我们都觉得值得骄傲，因为在《留学通史》中有了新东方。假如我们再坚持30年，30年后如果我们的党和国家领导人，我们的科学家和诺贝尔奖获得者也曾经在新东方学习过呢？这不就是我们新东方存在的意义吗？企业要志高行远，个人也要志高行远。
这四句话可以用作我们对自己的人生勉励，也是对新东方发展的勉励。我们只要坚持这四个核心价值观，个人会进步，新东方也会进步；个人会走在正道上，企业也能走在正道上，即使偏了，也能回来。至于说新东方其他的一切，组织结构调整也好，人事结构调整也好，都是在价值体系正确的框架之内来做的。调整有失衡的地方我们可以改，效率变低下的地方我们可以提高。但是新东方不能没有我刚才讲到的那些东西。
我们的“六个一”中有些是要新东方跟你一起完成的，有些是你必须自己完成的。就算新东方彻底“烂”掉了，你也不能跟新东方一起“烂”下去，何况新东方现在还没有“烂”。
最后再总结下人生态度的三个要素。首先，坦然接受生命中所出现的一切变故、苦难、不幸，一切沉沉浮浮。其次，一定要相信自己的努力，相信勤奋能够改变命运。第三，一定要以善的精神来对待世界上的一切人和事。新东方的核心价值观则应该是大家知行合一的重点。我非常开心地看到如今新东方的老师、员工和管理者都把核心价值观作为自己的邮件签名。
好久没有给全国的主管们和领导们讲话了，讲了这么多，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我的苦心。
新东方到底应该坚持什么?
——在新东方2012财年总结表彰大会暨2013财年工作部署大会上的讲话
我们做事情的时候，到底应该坚持什么？新东方到今天为止的成功，不是因为我们懂得财务数据，不是因为我们懂得市场营销，不是因为我们从大班转向了精品班和个性化，也不是因为我们已经开始运用信息化等很多高科技手段，真正重要的是新东方始终矢志不渝地坚持着一种理念和一种理想。这种理念和理想表面上是无形的，但是只要走进新东方的人都能感觉到。
在新东方在上市六年后的发展过程当中，我们也发现新东方的路有的时候走得有一点偏，比如对收入的追求、对利润的追求等。但是，新东方一直在努力，我个人也一直在努力，希望不要背离新东方一直坚持的道路。
新东方一直在坚持什么道路？我们未来到底应该怎么样坚持？
我们把新东方一直在坚持的道路叫做“新东方精神”，即对人生有积极的态度，对事业有执着的追求，对正确的东西有无尽的爱好。新东方面对学生的三大任务，也体现了我们要坚持的正确理念和道路。
首先，学生到新东方来主要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学习成绩和学习能力。所以，我们的重要任务之一是坚持把提升学生的学习成绩和学习能力作为新东方的工作重点。学习成绩和学习能力是不同的，学习成绩可能是一时的，比如托福、GRE的成绩就是一时的，学生考完就可以忘了。新东方更加需要坚持的就是提升学生的学习能力。我们的老师不仅仅是成绩和学科水平的提升者，我们的老师必须是学生学习能力的提升者，也就意味着我们的老师必须有着良好的学习方法和学习能力。用什么方法提高学生的成绩和学习能力？第一是用快乐的学习方法，第二是用励志的学习方法。快乐和励志一直是新东方教学的核心。曾经有人对此提出怀疑，说面对小班和个性化一对一的学生的时候，我们还需要励志和快乐吗？当然需要。当你教你自己的孩子的时候，你会觉得让孩子快乐地学习和励志地学习是一种错误吗？面对一个人和面对500人的课堂，我们采取的态度是一样的。这是新东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用快乐和励志的方法让学生的学习成绩和学习能力都得到提高。
第二，除了提升学生的学习成绩，新东方还要在课堂上同时完成对学生综合素质的提升，让学生全面发展。当然，我们不可能教他体育，也不可能教他音乐，但是我们可以教他做人和做事的正确方法，可以教他积极的人生态度，可以教他身心健康地成长。
第三，我们要做到通过老师的影响，通过新东方精神的影响，当然也包括我们出版的图书杂志以及网上各种各样的视频等，通过这样的影响来让学生拥有积极的人生态度和正确的世界观。过去一年有250万人次走进新东方课堂，估计今年将接近300万人次，这是按照人次算。如果按照每一个人算的话，每个学生平均到新东方学习两到三次，也就是我们有100多万学生，100多万学生的后面是100多万个家庭。从招生人数的角度来看，中国的任何一所学校，包括北大和清华都没法和新东方比。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新东方的老师、员工和管理者传达的人生态度和世界观是错误的话，将会后患无穷。所以，每一个教职员工都要把我们的三大任务记在心中：如何用快乐和励志的方法来提升学生的学习成绩和学习能力，如何提升学生的综合素质，如何通过我们的影响使学生拥有积极的人生态度和正确的世界观。这句话看似是空话，所以马上就会有人问，我们怎么样做？在上个星期的总裁办公会上，我们决定成立新东方素质和励志教育研究中心，搜集新东方老师在这些方面所做的示范、案例以及故事、视频等来对老师进行辅导，通过老师再把这些东西传递给学生。
新东方的目标不是成为上市公司，尽管我们已经是上市公司；新东方的目标不是每年收入要增长30%，尽管我们连续很多年都增长了30%；新东方的目标也不是新东方的股价从20块钱变成30块钱，再变成40块钱。新东方的目标是培养人。我们面对的不管是大学生、中学生还是小学生，我们所要做的只有三个要素，提升学生的能力和素质，到最后我们希望学生拥有终身的竞争力，而不是一时的竞争力；我们希望学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优秀的公民，而不是优秀的臣民。所谓优秀的公民是指拥有人格平等、契约精神、民主和自由的思想，以及独立思考的能力，这些都是公民素质。所谓的臣民素质就是听上级的，上级说什么我就干什么，这是完全不同的素质。所以，我一直在弘扬用公民素质来做新东方。当然，最后希望我们的学生要拥有全球眼光，能在世界舞台上施展自己的能力。要求我们的学生有这三条要素，就意味着我们所有管理者、员工和老师必须有这三个要素，才能培养我们的学生拥有这三样东西。这是我2013财年的重点工作，我的重点是抓新东方的方向。
用什么方法去做？我们每一个人都要把新东方的核心价值观谨记于心。“诚信负责、真情关爱、好学精进、志高行远”这16个字是花费了时间、经过了反复讨论的，我们要求领导宣讲、主管讨论以及主管再带领员工讨论。但这远远不够，因为我们很容易把它变成口头禅，背完了却并不知道如何去做。到底应该如何做？首先，我们要通过大量案例让大家明白“诚信负责”到底是一种什么态度？“真情关爱”到底是一种什么态度？“好学精进”到底是一种什么态度？“志高行远”到底是一种什么态度？其次，我们要把这个核心价值观融入到对每一个人的考核中。如果你在工作行为中、管理行为中和教学行为中有违反这四个核心价值观的任何一个，都会受到惩罚。只有把它加入到考核体系中，每一个人才会知道这个核心价值观的执行与遵守跟我们个人的利益密切相关。我们必须这样做，别无选择。我们会不断强调新东方的核心价值观，它是一个整体，这个整体没有一条可以违反，违反任何一条都是偏离新东方的发展轨道，偏离新东方最想要的东西。
在这个核心价值观之下，我再讲六个坚持，这也是今年我们所有人的工作重点。第一，坚持价值观比收入和利润更加重要。尽管我们要对收入和利润进行考核，但是，如果收入和利润是靠强取豪夺，靠违反最基本的商业诚信道德而得到的，或靠牺牲教师的收入而得到的，这个收入我们不要，这个利润我们也不要。当然，价值观和收入、利润不一定是矛盾的。但是，当矛盾产生的时候，新东方的每一个人应该毫不犹豫地以我们的价值观为基准来做事情。当发现教学质量不好、学生要退款的时候，我们不能找任何理由，退款是应该的。这是我们要坚持的东西。
第二，始终坚持客户和员工比任何有形资产更加重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客户和员工是流动的资产。客户和员工是任何一个机构最重要的资产，当他们今天走出这个房间或者走出你的办公室的时候，老板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确保他们第二天依然能够走回来，并且是抱着积极热情的心态、充满活力地走回来。我们已经反复强调了应该怎么样对待客户和员工，但是我们做得远远不够。怎么样才能真正做到对员工的真情关爱以及对客户的真情关爱，这是新东方要做的重点，它比任何新东方的大楼、比任何新东方的装修都更加重要。有了优秀的员工，有了对新东方忠诚的客户，即使我们的教室不那么高档，学生和家长依然会选择新东方。
第三，坚持透明、公正的考评机制和平等的态度比个人的看法更加重要。这里涉及我刚才讲到的平等问题。人可以有职位上的差距，比如我是新东方董事长，你是普通员工，我们在职级上会有差距。但是，当我面对你的时候，你是一个普通的人，我也是一个普通的人，我们是平等的。因此，任何以自己的岗位、职级、权力来压制老师和员工的领导都不是好领导。今年，我们会开展一项工作，就是找出这样的领导，并请他离开新东方。
对于每一个人的考评，我们都必须坚持透明、公正、周到的原则，而不是依据领导或某个人的看法。如何用透明、公正的考评机制来代替个人的看法，尤其是纯粹的个人模糊考评、抱着个人喜好来对他人进行否定或者是赞成，如何让每一位新东方的管理者能够用平等的、阳光的心态来对待自己的下属，是新东方要思考的最重要的企业文化。
第四，新东方必须坚持用现代化的科技、现代化的结构、现代化的信息、现代化的系统来对抗新东方的无序发展，也就是说我们要坚持用标准化的发展、系统化的发展、信息化的发展来对抗无序发展，它比我们任何个人的冲动、任何为了收入和利润去推广业务都更加重要，因为只有在标准化、系统化和信息化的前提之下，新东方才能平稳、有序、长久、可扩张性地发展。新东方原来的结构和业务模式都已经到达顶点并开始下坡路，现在新东方每年之所以还能增长，基本上依赖于大家对新东方的热情和对新东方的奉献精神。这些东西固然很重要，但是我们实际上更需要的是“隐形的翅膀”，这个“隐形的翅膀”是我们看不见，但却可以无往而不胜的武器。所有这些武器都是新东方必须借助的，用最有效的结构、最有效的组织管控、最有效的系统以及信息化和标准化的流程来代替新东方不断重复的、没有成就感的劳动，是新东方必须要做的第四件事情。
第五，坚持品牌和美誉度比占领市场更加重要。我从来不认为任何一个机构可以垄断某一领域的市场。新东方做到现在这个规模，也只是在全国培训市场的总量中占到了1%到2%，或者2%到3%。如果说我们一心一意去占领市场，强调市场规模，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比如在没有任何准备的前提下大量增设教学点，在没有任何准备的前提下进入各类城市，我们有的学校自己就开始进入县一级城市。要不要进？当然要进，但是我们要用正确的方法。市场占有率只是一个考核指标，当然我们希望市场占有率越高越好，但它绝对不是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是如何不断提升新东方的品牌和美誉度，说到底，就是新东方的口碑。我们并不要求每一个家长和学生都到新东方来，但是，我们希望家长和学生到新东方来报班也不是那么容易。要做到这一点非常难，新东方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但是新东方当时规模很小，每到暑假班的时候，求我帮忙报班的人很多。现在暑假以前，依然有人来求我帮忙报班，但比原来要少得多。一方面是因为新东方确实发展很大了，报班比较容易了。但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学生到我们的竞争对手那儿去了。
继续提升新东方的品牌和美誉度，哪怕以牺牲市场占有率以及牺牲收入和利润增长为代价，这就是我想要的东西。新东方股票掉到10块钱，我不会心疼，尽管我的损失比在座的任何一位的损失都大。但是如果掉到10块钱，是以我们不断地提升新东方的品牌和美誉度、提升口碑为前提，我根本就不用担心，因为这些提升以后，新东方的股票会从10块涨到100块。不是我们不要市场占有率，而是我们如何在确保新东方的美誉度的前提下，提升市场占有率。
第六，始终坚持长久的事业比短期的收益更加重要。新东方现在有很多考评机制，这是一个问题。比如对校长是一年一次考评，但是校长完全不知道自己第二年在什么地方，第二年还能不能继续干这个学校，以至于一个学校连制定三年计划的能力都没有。校长们对下面主管们的考核也是一年一次，主管给员工的考核又是一年一次。考核不应该是一年一次，考核应该是一年至少两到三次，一个季度一次。但是事业的规划不能是一年一次，必须是3年、5年、10年，甚至是20年的规划。只有这样，我们才会有一个长久的事业的打算。新东方是一个长久的事业。
20年是不容易的。20年的企业还能够健康地存在，20年的企业还能够健康地发展，这是我们新东方人的骄傲，也表明了我们坚持的东西是对的。但是，我也发现今天的新东方不如6年前、10年前的新东方那样认准目标，坚定不移。今天的新东方有时在摇摆，甚至在政策上和规范上都在摇摆，都在偏离我们要做长久事业的决心和雄心。我希望当大家回忆的时候，或者100年以后新东方还在的时候，人们认为那是一份伟大的事业，而不是某个人或其他新东方人赚钱的机器。当然，对于我们大部分员工、老师来说，他们到新东方也赚不了太多的钱。
我希望用我自己一生的力量，用我自己所拥有的全部财富和资源来推动新东方这一份伟大事业的发展。每一个在新东方工作过的人、坚持在新东方工作的人以及愿意把自己的一生都交给新东方的人，让我们一起来为新东方骄傲，为新东方鼓掌。这就是我的愿望。
再一次感谢所有的新东方人，尤其感谢在基层工作的新东方的员工、老师和管理者。是你们的辛苦换来了新东方的荣耀，是你们的辛苦换来了新东方的成长。新东方对你们的辛苦要有回报，这个回报，尽管没有办法给你们太多的钱，但我希望至少给你们一份骄傲感、一份荣誉感、一份作为新东方人值得去大声歌唱和大声地告诉别人我是新东方人的幸福。这是我想做的事情。在2013财年，我所有的精力都会集中于我刚才所讲的所有这些坚持，以及新东方的核心价值体系上。
遭遇考验，屹然挺立
——在2012年在京机构中高层管理者中秋团聚会上的讲话
记得去年中秋聚会的时候，我刚从西藏徒步回来，满脸胡须地走进了新东方中秋庆典的会场，给大家讲述了我在西藏的经历。一眨眼整整一年就过去了，今天又是一个花好月圆的晚上，我们大家又聚在了一起，首先要祝大家有着花好月圆的日子，有着花好月圆的未来，有着像中秋月亮那样圆满的生活。
其次我非常高兴的是，今年我与大家握手的时候发现，很多新东方的铁杆粉丝依然还在，很多人已经把自己的5年、10年、15年的时光交给了新东方，未来更多的人会把10年、20年、30年交给新东方，直到退休，直到拿到新东方的最高荣誉20年、30年功勋奖。也有一些今年新加入我们队伍的管理者，包括我们新成立的机构像迈格森等的管理者。新东方队伍不断地扩大，我们的员工人数从去年的两万多人增加到今年的三万多人，我们的管理者也从七百人增加到了上千人。这是一个美好的景象，在世界经济不景气以及中国经济不确定的情况之下，新东方依然在欣欣向荣地发展，所以我们要为自己鼓一下掌。
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今年新东方确实一直在发展，尽管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但是我们在很多方面取得了不小的进步。我们的业务思路越来越清晰，我们对和新东方主营业务关系不大的机构进行了一些调整，包括明日东方和精英英语等的剥离，目的都是让这些机构更好地独立发展，也是为了让新东方这个主树干能够更加健康地成长。这些年我们的业务线和业务思路，从国外考试、国内考试、基础英语到优能中学、泡泡少儿以及迈格森的发展，到我们决定全力以赴把幼儿园打造成全国最好的平台，都已经非常清晰，纵横两条线我们都在努力发展。同时，对于大愚图书和迅程网络我们都有了非常清晰的定位和发展战略。
在新东方的三化建设方面，尽管我们现在没有突显的成就，但新东方的信息化、系统化和标准化的工作(后来又加入了流程化)已经取得了非常大的进步。我估计明年中秋聚会的时候，我们会发现新东方大量的系统已经打通，为学生服务、为员工服务的各种各样的信息板块都将成为大家手头的日常工具。这一点我自己已经有所感觉，并且我们的相关部门都在做着巨大的努力，我自己也在亲自过问。新东方这几年在这一点上经历了巨大的变革，在这个变革中我们还能健康地存在其实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今天上午，有一个曾在中国做管理培训做得非常大的机构的老总来找我，他们现在已经处于亏损状态，办不下去了，看新东方能不能把他们买下来。当年在他们收入到三个亿的时候，新东方收入还不到两个亿。他问我说你们新东方现在总收入多少，我告诉他今年是70个亿，他说你们怎么发展得那么好，我们怎么发展到最后就没了？我骄傲地跟他说不光我们发展得很好，而且你看这两栋楼都是新东方的，告诉他买了这两栋楼以后新东方还有不错的利润剩余。他说你们新东方是经营天才。当然，新东方从来不以经营天才自居，我们身在其中才知道新东方的管理是多么糟糕，而且我自认为是一个在管理方面的庸才。我其实每天24小时从做梦到白天都在想着新东方的事情，常常想不清楚，每一件事情都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就像老子所说的“治大国若烹小鲜”。很多人把它理解为国家很好治理就像炸鱼一样，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如果你炸过鱼就会知道，大鱼炸起来是不会散的，但是小鱼一炸就容易变成鱼渣。
其实企业的每一件事情都像是锅里的一条小鱼，任何一件事情处理不好都会使一锅鱼变成鱼渣。新东方在发展是全体新东方人努力的结果，从总裁办公会到全国各机构的高管，从在京所有机构的中层管理干部到全国的中层管理干部，从我们的员工到我们的老师，每一个人都在付出自己的心血和汗水。这点尤其在浑水公司事件时看得更加清楚。我们知道新东方有很多意见不统一的时候，这一点我非常骄傲，我并不希望新东方的每个人想法都一样，我允许大家发表自己的意见，允许大家批判新东方，允许大家背后编领导的八卦故事。真正的思想统一不在于表面的思想统一，而在于关键时刻这个机构到底有什么样的表现。浑水事件以及SEC对新东方调查的时候，所有新东方人，包括原来抱怨新东方的人，都在第一时间一致地在自己的微博等发布了力挺新东方和支持新东方的消息，表明大家在关键时刻觉得新东方还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值得最后要为她挺一把。
到今天为止，新东方已经比较顺利地度过了浑水公司为新东方设立的考验。昨天，独立调查新东方的律师事务所的调研正式结束，虽然还没有正式结论，但是从他们脸上灿烂的笑容可以看出他们已经被新东方捕获了芳心，也为新东方的坦诚和事业心所感动。这就是新东方的魅力。
在新东方的条块管理方面，我们也做出了积极的划分。在新东方2012财年快结束的时候，新东方做了非常大的调整，这个调整用八个字来说叫做“以条为主、条块并重”。集团在管理层非常迅速地进行了调整，从以条为主这条可以看出，尽管新东方有的时候比较官僚，但是实际上在关键时刻反应速度还是非常迅速。
记得我们刚开总裁办公会要求所有副总重新定位的时候(任何一次重新定位都是利益和权力的调整)，我把总裁办公会的成员召集到会议室，要求所有人重新定位，把条和块理清楚。我们只用了大概两个小时，就对所有的人进行了重新定位和调岗。每一条线都有了非常明确的管理职责，并且每一条线的副总全部跟我签订了非常清晰的考核指标。
我告诉大家一个秘密，就是以前新东方整整19年对老总以上的管理者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考核，这表示了我对老总百分之百的信任，但也看到一个问题，老总们有时候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干些什么。从今年开始我和所有的老总都说了，要实行严格的考核，并且把老总的股权、奖金和工资与经营结果严格挂钩。新东方调整的力度还是非常大的。我也非常高兴看到这些老总们在总公司重新上岗以后，带来的新的工作热情和对自己所负责岗位的思考以及业务推动。新东方在各方面的调控非常有力度，尽管大家对总公司有怨言，但是总公司每天都在变革，在努力进步。
从块的方面来说，我们在学校这个板块也做了重大的调整。最近一次一级机构负责人会议对所有学校的部门设置以及教学项目的管理都进行了重新界定，对产品的标准、班级设置的标准都进行了严格的限定。
总而言之，新东方一直在努力，尽管很多努力并不会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从我本人而言也不喜欢天翻地覆的变化，更喜欢润物细无声式的发展，让新东方的每一个人都进步，新东方的每一个业务都进步，新东方的每一天都与昨天不同，我们会做得越来越好。
更加值得一提的是我们从去年下半年开始重新探寻新东方的价值体系，我们总结出了四句话：“诚信负责，真情关爱，好学精进，志高行远。”由于我们对价值观的认同，以及我们在具体工作中对价值观的自觉践行，使得新东方今年避开了几个有可能会颠覆新东方的灾难性事件，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灾难性事件就是上个月所报道出来的英孚事件。
英孚事件是典型的违反了“诚信负责”和“真情关爱”的行为，当中央电视台决定要对培训机构进行调查，并且要对查出的不诚信机构进行报道的时候，我相信他们针对的第一家机构就是新东方。但当他们对新东方进行明察暗访之后，发现新东方没有太多的过分承诺现象，也没有太多对家长对学生不负责任的现象，不值得在中央电视台大报特报，所以他们终于放过了新东方找到了英孚。
大家可能不知道的是，实际上我从去年夏天开始到今年3月给全体新东方高层管理干部写了至少五封信，都是关于取消保过班、保分班等这种过度承诺的班级。但我后来发现温柔的劝说基本上没有太多效果，我知道再这样劝是不管用的，当劝善不管用的时候只能惩恶。所以在今年2月我给全体新东方高层管理干部发了一封信，内容是只要被我发现在任何机构的广告上有保过班、保分班等等这样不靠谱的字样，第一负责人的奖金和股权同时被扣除20%。接着我要求市场部总监对全国市场部人员下发通知，如果发现类似情况，各个学校的市场部主管的股权加上奖金也要被扣20%。所以从3月开始，新东方保过保分之类乱七八糟的噱头终于逐渐消失。这就是我们这一次逃过一劫背后的重要原因。我们不过分承诺，我们就做得很踏实。
做长久的事业不是做利润，也不是做收入，尽管收入和利润很重要。做长久的事业是做价值体系。今晚我们在座的所有主管们都要牢记这一点。又比如这次浑水事件，我们之所以能够度过难关，新东方的价值体系起到了重大作用。新东方上市以来我对新东方所有财务人员最重要的要求就是不做假账，我说只要你们保住这个底线，剩下的财务水平怎么样都是可以不断提升的。在这个底线的基础上，我们怎样利用国家的政策来为新东方做更好的事情，那是正当的事情。在提到国家政策的时候我对公关部也说过这么一句话：“严禁贿赂。”
新东方到现在为止在这两项上做得很好。浑水事件发生后新东方的股价一直在跌，其实当时我内心感到的是一种高兴，而且这个高兴在事情发生后只有短短的五分钟之后就已经产生了。当时新东方有六七百位主管们在等着发股权，股权价格比较高，股份数量就上不去。刚好股价掉了，我就利用这个机会为新东方全体有资格领股权的人都增发了一部分的股份。总而言之，一个危机来临的时候往往就是机会来临的时候。
新东方这几年的艰难原因之一就是资本市场的投资者不顾一切代价把钱倾注到培训行业。有的培训机构基本还处于初级阶段，居然有人用三到四个亿买它百分之十几的股份。我们感到非常震惊，因为这些钱放到培训机构以后，他们就可以狂轰滥炸地开教学点，以及进行大量的广告轰炸，使新东方处于一种被动的状态。
令人高兴的是，自从新东方浑水事件出现以后，到今天为止没有任何一个投资者进入教育领域，也就意味着这次浑水实际上帮了新东方的大忙，我们成了真正的赢家。所以如果让我说句真心话，我真心感谢浑水公司，之所以感谢而没有内疚的原因是股价下跌不是新东方的管理造成的，不是新东方的价值观造成的，不是新东方的人品造成的，而最终的调查也证明新东方从管理到素质都是上成的。这也是独立调查的会计事务所和法律事务所对我们的初步结论。所以，我们值得为自己的诚信与诚恳鼓一下掌。
经历了这么多的考验以后，今天我们依然走在中国培训教育的最前沿，我们依然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我们依然对新东方未来再做五百年有着充分的乐观和自信。我们在这一年里还有很多方面做得不够，比如我们对员工的关怀其实还做得很不够，很多关怀的事情由于人力资源系统还没有完善还没有落到实处。但其实我们也在不断地思考，我提出了建立在京机构的图书馆，同时我们也在建立新东方员工互助基金。这个基金是对于大病或者家庭贫困的员工进行补助的基金。这个基金成立后，我个人会捐款两百万。这个基金让有困难的新东方家庭至少能够获得除了国家的补助以外的额外帮助，能够得到新东方自己人的一份关心。我们将把这个基金落到实处。
未来我们要进一步深化改革，改革将围绕员工、老师和客户进行，并且是以新东方的学生为中心来进行。我们要通过改革提高新东方的系统能力，提高新东方的三化进程，提高新东方的效率；要排除障碍，排除妨碍新东方变化和发展的因素，包括官僚因素，也包括妨碍新东方发展的个人，让新东方变得更加健康、更加透明、更加公平，让新东方人之间平等对待，拥有人格上的平等。这是我们要做的。
我更希望在未来的10年、20年甚至100年以后，当人们评价新东方的时候，认为新东方是一个有文化价值的机构。在中国历史上有文化价值的机构其实并不多。孔子的培训班有三千弟子七十二贤士，创造了中国的文化价值，因为他的思想和体系影响了中国两千五百年的历史和政治。宋明时期的岳麓书院、白鹿洞书院也有一定的文化价值，因为出现了像朱熹这样的文人。民国时期的北大和清华是有文化价值的，因为出现了蔡元培的教育革命、五四运动，出现了像胡适、王国维这样伟大的人文学家和历史学家。这些机构都是有文化价值的。今天放眼望去，在中国有文化价值的全国性机构几乎没有。当然，有一些机构可能有地区性的文化价值。
